我要这盛世美颜有何用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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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个好的演员,肯定是扬长避短。什么都优秀固然好,但不能单以‘功课瘸腿’来判定一个相声演员。”曾文如此说道。
    齐涉江和曾文不但不瘸腿,反而两人都是极为全能型的艺人,但他们打心底不认为那么说是对的。
    内行看门道,其实同行看了《扒马褂》就能多少摸到他的水平了,所以那些人也没把话挑明,只是拿这当借口,最根本计较的还是齐涉江是海青腿儿。
    再则,他们也是有一个既定印象,齐涉江的外貌,以及目前使的活儿,都让他们误以为齐涉江不擅长某些功课,正好拿来说说事。
    其实要说真正消息灵通的,都没开口——曲协那边可是都在审核齐涉江的子弟书传承了,只是没正式消息暂时不好拿出去张扬罢了。
    别人不明就里,不甚清楚齐涉江的能耐,孟静远和曾文同他交流这么久,还能不知道么?
    说学逗唱,哪一门他都拿得出手。人这不是避短,而是演出的时候,选择了最适合的段子。
    看什么观众,使什么活儿,而不是奔着炫技来。和一群网瘾青年说些全是绕口令、贯口的段子,谁乐得出?
    “我打个电话。”孟静远门路广,他想了想说道,“找找我师兄弟那头最近有什么专场演出,把你塞进去,使点儿贯口活儿、柳活儿。”
    曾文也点了点头,不能真让人以为齐涉江是基本功不全吧,咱也拿出来显显。
    这回大外行夏一苇不明白了,贯口她倒是知道,比如最经典的《报菜名》,但柳活儿她就不清楚了,“什么叫柳活儿啊?”
    “活儿就是段子的意思,柳是指学唱。”齐涉江简单给她介绍,“学唱戏曲叫戏柳儿,学唱歌曲就叫歌柳儿,合起来,柳活儿就是里头带了学唱的相声。”
    夏一苇略紧张地道:“这样,那除了子弟书,你这方面水平怎么样?”
    她看了一圈,发现这仨人都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夏一苇:“??”
    .
    .
    任外界风波如何,齐涉江这边按照合同约定,已经得去录制《归园田居》第二期了。
    等他抵达的时候,这一回关山乐队已经到了,一见到他,从乐队到甚至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报以复杂的目光。
    他们显然都听说了齐涉江宣布自己相声界出道的事,很说这是什么滋味。
    尤其是曾经把齐涉江的话当笑话听的肖潇维他们几个人,在看到新闻后,他们都窒息了,仿佛看到了节目播出后,自己的反应被网友取笑的画面……
    可是这不怪他们啊!谁能想到齐涉江好好的偶像不做,会改行当相声演员!
    ——没错,就算现场听过了他的中秋相声和单口相声,依然无法置信。
    要么怎么说家里有矿就是不一样,活得也太潇洒了吧?
    “选好房子了吗?”齐涉江倒是自如得很,走过来跟他们搭茬。
    “选好了,说你快到了,就等等你一起去。”谢晴弱弱地道,这次是他抽的签,他脸黑,抽了个特别偏僻的木屋。
    “走吧。”齐涉江一说,都拿着行李去这次要住的地方了。
    这路也不好,大家长蛇状前行。
    齐涉江撇头问张约:“你被记者骚扰了吗?”
    张约:“……比上次好点。”
    他们都知道自己聊的是什么,上回张约被齐涉江砸挂,事后让媒体围堵得够呛,这一次他那里也少不了调侃,但火力主要还是集中在齐涉江自己身上。
    齐涉江一笑,他说那段之前,其实还让李敬代给张约经纪人发了个短信,因为要拿张约砸挂,辗转和他招呼一声。直到上台前,李敬那边才来消息,说张约的经纪人回:应该可以吧。
    这含糊不清的,也不知张约当时到底什么样。
    要问张约什么样?他心情还挺复杂的,说上去大家好像有了点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经纪人问的时候还说你这是让人给哄好了么?关系变得不错啊?
    他听着还挺不自在的,骂骂咧咧、别别扭扭地同意了,心底就琢磨起来,怎么又要拿我砸挂,这次会怎么说,还跟上次一样吗?这人到底怎么想的?
    这么些心思,到了齐涉江面前,也说不来。当然,反正他后来自己(偷偷)去听了段子,也知道怎么说他的了。
    说实话,他笑出声来了……
    媒体怎么说他不管,他自己以前也不怎么听相声,就觉得这不是说得挺好的,搞得他后来还去找了其他演员版本的《扒马褂》来听,但是总感觉不够齐涉江的可乐。
    嗯,当然这件事是不能让齐涉江知道的。
    ……
    鉴于队友的起哄,这次张约和齐涉江还是住在一起。
    两个起得最早的人,总是在清晨相遇。
    张约一边刷牙,一边看齐涉江在拿个本子哼些什么,他走过去边听边看了一下,发现上头写的都是些戏词一样的内容,含糊地道:“这是干什么?”
    “我在改曲子。”齐涉江说道,“这些是曲艺子弟书的曲本,我想改得稍微符合现在的审美一点。”
    现在很多曲艺都没什么人,甚至没什么人演了,他在想,能不能把子弟书稍微改动一下,这样可能更有机会获得喜爱。
    当然不是什么大改动,只是根据审美习惯,让其更为流畅。就像大鼓的唱腔,这些年也有创新,太平歌词更是从说加唱成了全是唱。
    历代艺人都是这么做的,不断丰富、创新,才能继续演下去。
    相声好歹还有这么些演员,子弟书却是只有齐涉江一个人会了,这事儿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做。
    张约也不知道子弟书具体是什么,但关山乐队的歌他参与了很多编写,他把牙给刷完了,一擦嘴,把手机里的乐器演奏app调出来,“你哼下我看看。”
    齐涉江直接用三弦弹唱出来了。
    张约一边听就一边断断续续地重复,最后再整段弹了一遍,一气呵成,“你照着这样改啊。”
    齐涉江茅塞顿开,他对流行乐了解得还是不够多,张约这么改,确实对现代人来说更上口了,但是又没有丢掉子弟书的韵味、特色。
    齐涉江用三弦也再弹了一遍,确认效果。
    “真的谢谢你了,十八号我在京城剧院有个现场相声演出,你要不要来听?”齐涉江问道。这是孟静远帮他联系的,给孟静远一同门的相声专场演出去助演。
    张约望着天花板,慢吞吞地道:“我看看行程……十八号啊,应该有空。”
    齐涉江点头,“行,那回头我把购票方式发给你。”
    张约:“…………”
    齐涉江哈哈笑,“说笑,说笑,到时把票寄给你。”
    张约磨了磨牙,说道:“再看吧,不一定去。”
    齐涉江想想道:“没事还是去听听呗,到时候还要拿你猛砸挂的。”
    张约:“………………”
    第十六章
    从第一期录制的时候, 其他嘉宾就念叨齐涉江坑人了, 还有人给夏一苇发微信抱怨来着。后来齐涉江的职业规划出来, 他们心底还嘀咕来着。
    别的条件不提,单这个业务能力, 他们真的相信齐涉江可以啊!
    观众在电视上看都能掉坑,何况他们是在现场听的,直面表演, 代入感、感染力更强。
    这次大家行程对上,一起录第二期,一有机会都聚在一处, 赶紧就催着齐涉江上去把上回的单口相声继续说了。
    “我早想到了。这次又要大家破费了。”齐涉江拱了拱手,从包里拿出一块醒木来。
    这个还是夏一苇送他的, 搁别人身上, 都是师父送家伙什, 齐涉江不是没师承么,夏一苇自己去定做了一块乌木的送给儿子, 以示支持。
    齐涉江有些意外的感动, 也小心收下了。这次知道可能要再说一段,还带了过来。
    众人一看, “好哇, 你准备得真齐全, 不过这次我也带了零钞!幸好!”
    这次仍是有些村民在场,而且还挺热闹,齐涉江没有话筒, 但他也不用话筒,嗓门一提,声音清清楚楚传得老远,“寂寞江山动酒悲,霜天残月夜不寐。泥人说鬼寻常事,休论个中是与非!”
    定场诗一念,醒木再一摔,现场为之一肃!
    虽说是节目里助兴,还是起范儿了,到底习惯了。
    齐涉江上次说到半截,这次再续下回,先是三言两语提一提前头的剧情,好叫没听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才接着往下说道:“县官何曾见过杨昊山这样的无赖,当时被推得四脚朝天,让杨昊山给骑在了肚皮上。杨昊山往日酒食游戏无一不通,平日有点闲钱就去看猫儿戏。
    “诸位,这猫儿戏班都是些少年女子,好些还在青楼里排,他看得多了,不会作诗也会吟。可杨昊山是豁出去了,县官哪里见过这等狂蜂浪蝶,他自诩斯文之人,见结发妻子如此,反被吓得连滚带爬下得床,嘴里连连告饶。”
    这里齐涉江用上了倒口,学县官的口音求饶,然后再学附了女身的杨昊山。听县官被杨昊山的豪放吓得魂飞披散,众人低笑起来。
    “杨昊山被压抑久了,您想啊,成天学女子。他这会儿也起劲儿了,跳下床,把县官掀翻,两人在地上纠缠,好比是王八吃西瓜,滚的滚,爬的爬。
    “幸而此时救命之人来了,小厮门外禀报,县衙仓中失火,那里头尚有几千石官粮,这是不得了的大事,急忙爬到门口推门出去。杨昊山犹自骂街,老王八莫跑,现下你又玩不起了?
    “外头的小厮是瞠目结舌!见大老爷拿袖子捂着脸出来,落荒而逃,思索半晌,决意做个贴心人,低声道:老爷,我这里有秘方一道,谁用谁知道……”
    齐涉江稍微一顿,留出时间来给众人笑,也正巧是模仿县官惊愕的模样,随即才斥责小厮。
    打这回起,杨昊山好像是开了窍,他心道自己乃是奉了阎王命前来报仇,何必胆怯,于是在县官家好像是鲸鱼张口,海龟横行,在县官家中兴风作浪。
    县官家里被搅合得不行了,渐渐觉出味来,于是去找了个阴阳生上家来看看。可杨昊山自个儿就是二流子出身,哪里怕那些坑蒙拐骗的神棍,反将他们戏弄了一番。
    幸而有人给县官出了个主意,把夫人带到寺里去,然后借口公务回来,留她住上一段日子,自己也好清净清净。县官喜不自胜,当即借口给祖宗做法事,将杨昊山带到了城郊的寺庙中。
    再说原先诬告杨昊山的赵家,有个念书的大少爷赵生,其时也在寺中小住温书。
    杨昊山在寺里闲晃时见着赵生了,只觉这就是老天给的好机会,好叫他报仇雪恨,便将赵生骗到禅房之中。
    “……赵生无知无觉,端茶就吃。杨昊山却是冷笑一声,站在他身后,自发间抽出一掌长的簪子,举了起来。”
    说到这里,齐涉江模仿了京戏里的旦角儿身段,小趱步绕一圈,越走越快,好似在赵生身后徘徊。手里握着簪子,又有些慌乱不安,将杨昊山的情绪演得入木三分。
    “正是时!县官老爷听了耳报,也已走到房外,急急将门踢开,人未至,声先扬,只听他骂道:‘青天白日,你们在这作甚!’”
    “啪!”齐涉江一拍醒木,故事断在了此处。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什么?这就完了?”
    “有没有搞错,还能不能行,又完了,下期我可是不在欸!”
    真是要把人急死啊,怎么断在这儿,杨昊山要弄赵生,县官却以为他红杏出墙,这正在故事的紧要关头,怎么可以断啊!
    齐涉江无辜地说道:“可是导演告诉我,这次要说,也只能说一回。”
    众人:“……”
    他们盯着导演看,把导演看得退了几步,躲屋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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