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0章 步步惊鸿:自古薄情帝王家(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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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是做出来一个尚且符合心意的。
    他想……送给染白。
    墨离衍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他竟然还感觉自己甘之如饴。
    一定疯了吧。
    墨离衍端详着那一盏如出一辙的兔子灯笼,淡淡想着。
    即使早已不是以前那一个了,即使一切已经过去,但他还是想要把这一盏灯笼送给染白。
    好像只要是这样就可以证明什么,
    你看,
    灯笼还在。
    当初被他亲手扔出去的灯笼,他还可以再亲手做出来一个。
    只不过这一次,
    是他哄她开心。
    墨离衍独自一人来到那一座府邸的时候,空中飘着细细碎碎的雪花,干净又冰凉的。
    他穿着一身冰稠衣裳,系了一件黑色的披风,那嵌金银线勾勒出来的流云纹路讲究又精致,却无端透出凉薄的冷冽,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淡然矜贵,又冷漠无情。
    单单是提着一盏灯笼长身玉立在白雪中的模样,像是画卷中才会存在的惊鸿场景,仅仅是因为提着灯笼而显出玄色衣袖中的那只泛着冷白色的手,修长,冷肃,骨节分明,就足以令人心动。
    而此刻,
    墨离衍就站在府邸外,很淡漠的垂下纤长睫毛,端详着那一盏雪白的兔子灯笼,难得略微有些称不上平静的情绪。
    那个人会喜欢吗?
    墨离衍想了良久,也没有得出一个答案。
    但是他感觉,
    那日灯火阑珊中少女执灯而立,笑的淡雅绝色的模样,应该是很喜欢这样的灯吧……
    墨离衍知道染白不在府内,也不知道染白什么时候回来,只能先在这里等着。
    在漫天茫茫白雪中,一直等到了深夜。
    冬日寒,夜重更甚。
    刺骨的凉意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不禁颤栗。
    这一条长街较为空旷,到了晚上就越发显得清冷了,是一眼望不穿的黑暗,仿佛在黑暗尽头蛰伏着一只沉睡的凶兽。
    除了冷风飒飒撕裂空气,风雪落满天的声音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如同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墨离衍一个人,开始无声维持着某种死一般的寂静。
    而瑾王始终不动神色,好像一直都是淡淡凉凉的模样,即使墨发、双肩都落了细雪,他也并未理会,只是长身玉立,执灯静候。
    而远处,
    由远极进的响起了不易察觉的脚步声,是什么人走近的声音。
    ……回来了?
    关于染白不在,墨离衍并不意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从来不过新年,不团圆不祝福不守岁,在大年三十守着空荡荡的府邸确实很没意思,出去也很正常。
    等了那么漫长的时间,墨离衍也未曾觉得半分急躁不安的情绪,可是在听到那一声又一声的步伐走得愈来愈近的时候,他执着灯笼的手指却略微有些僵硬的直。
    瑾王抿了下淡色薄唇,白皙下颌的弧线凌冽漂亮,侧颜孤高如画,有种很严谨、很肃穆的气息,一身冷戾被他收敛的干干净净,是内敛的清绝,像是即将要面对特别重要的事情局面,容不得半分差错。
    一直以来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瑾王殿下此刻,紧张了。
    面对自己平生至此,唯一变数,也是唯一无法掌控的人,不安了。
    就在墨离衍垂眸认真思忖着他究竟要怎么跟染白说,才能把这一盏兔子灯笼送出去的时候,在凛冽寒风中逐渐清晰的对话声音透过了空气,落在了他耳畔。
    “谢锦书,你说你是不是闲的?”
    “……本公子也不知道半路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雪,新年雪中散步难道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吗?我带你体会体会。”
    “嗯,你体会到了迎面的冷和风雪。”
    “我说我的公主殿下,你别生气了成不。酒好喝吗?”
    “尚可。”
    “你若是喜欢……我以后给你酿。”
    “好。但酿酒归酿酒,你今天这个错误决定过不去。”
    “那我给你赔礼呀?”
    “来,赔什么。”
    “赔我。”
    一声轻笑散在了夜风中,温柔缱绻至极。
    “……”你有病?
    染白那一句话还没有问出口,就已经看到了站在府邸外的身影,原本要吐出来的话也顿时没有了说的心情,没再开口。
    年轻瑾王,执一盏灯,黑衣华裳,绝世独立。
    这世上除了那个人,
    就再也没有人有这样的气质了。
    染白的目光在半空中和墨离衍不期而遇的撞上。
    一个波澜不惊,
    一个幽沉淡冷。
    墨离衍知道,
    今天是新年,
    今天的她很漂亮。
    红衣最衬她了,似仙似魔,邪气盎然。
    那一袭纯白的狐裘披风垂落,在空中翻飞,如梦似幻难以割舍捕捉不到。
    而在最后一句对话,
    在墨离衍眼中,
    没否认,没拒绝,已经是默许。
    那一声声一字一顿逐渐清晰的话,和从远处走来的两个身影,皆是绝色,看起来也是天作之合。
    墨离衍睫毛很轻的颤了一下,眼眶仿佛在一瞬间被那样的画面给刺痛,是难以言喻的刺眼,一片雪花悄无声息的自空中飘落坠在他眼瞳中,仿佛被深不见底的深渊吞噬,又泛起了细密的令人不适的感觉。
    薄怒,寒戾,阴冷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甚至隐藏的更深的,是一切被彻底掀开展现在眼前的不安惶恐,搅动着心口处的位置,不得安生。
    她和谢锦书一起度过新年。
    她和谢锦书一起饮酒。
    她和谢锦书一起回来。
    谢锦书要亲手给她酿酒,她答应了。
    谢锦书说赔他,她也没有拒绝。
    甚至他们可能一整天,不,或许更久都在一起度过,他们也许还会一起守岁,一起吃团圆饺,一起看烟花。
    做着一切他从未和她经历也为之抵触的事情。
    他在这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幕。
    墨离衍就站在那里,平平静静的看着染白,却又像是在淡漠外表下涌动着幽暗沉郁的情绪,那目光淡到令人有些心凉,甚至比冬夜的雪还要冷些。
    一颗心脏忽然升起很怪异很陌生的疼痛感,像是被一跟线左扯右拽,说不出来的阴暗烦躁萦绕着。
    但是他自己要等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让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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