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火葬场文里的深情竹马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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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绪……姜舟脑子里转了一圈,死活记不起来这是洛津哪家豪门的小少爷。
    他疑惑地皱起眉,苦思冥想了半天,还是问了旁边一个人后,才知道原来裴家小少爷在被认回裴家前,曾在池家寄住过一年。
    池家,池绪。
    姜舟顿时松了口气,他望着裴谨修和池绪离开的背影,不以为意地眨了下眼。
    等裴谨修在裴家多待些时间,他势必会明白自己该结交怎样的朋友,到时,他自然会远离那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户。
    而他只需要等待。
    第35章
    医院诊疗室内。
    裴谨修脱下衬衫, 急诊的贺医生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伤口有三厘米那么长,狰狞血腥。池绪握着裴谨修的手,坐在裴谨修身旁, 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眼泪汪汪的。
    止血,打麻药,检查完伤口后, 医生开始缝合。
    池绪自虐般地盯着游走在裴谨修肌理间的缝合针,那针仿佛也扎在了他心头, 泛起一阵锋利尖锐的痛。但同时,池绪又无比清楚地知道, 受伤的是裴谨修, 感到痛苦的也是裴谨修。
    他再怎么伤心难过, 恨不得以身代之, 这痛苦也不会转移到他身上。
    缝合结束后, 裴谨修换上了来医院时带的新衣服,之前脱下的那件带血的衣服摆在一旁。
    池绪这才注意到,裴谨修受伤时穿得那件衣服并不是自己送他的礼服, 而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
    有什么思绪模模糊糊地一闪而过, 但紧接着, 池绪的脸颊被裴谨修捏了一下,有些痛的力度。
    他抬头, 泪眼婆娑着对上裴谨修那双漂亮的眼睛,听见对方说:“我马上就可以搬家了。”
    池绪讶然,抽了抽鼻子, 又没忍住掉起了眼泪。
    尽管他不想表现的这么没用,但在这一年里发生过的事情上, 他确实一筹莫展,束手无策,没用得很。
    裴谨修却抱住了他,左肩有伤,因此裴谨修将重心压在了右肩了上。
    两人脸颊贴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与稳健的心跳。
    “抱抱。”裴谨修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却总能给池绪莫大的力量,“绪绪,你陪着我就好。”
    不用说什么,不用做什么,有些人见到便欢喜,陪在彼此身边便能驱散所有的不安与孤单,存在本身即是例外。
    裴见深和沈纭来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们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因为自幼被双亲抛弃,裴谨修对他们并不亲近依赖,甚至并不在乎,好似父母亲情在他眼里可有可无一般。
    他所有的情绪都只对着池绪。
    对比之下,裴见深与沈纭难免心酸,但既然是他们造下的因,自然也得由他们承接结出的果。
    庆生宴搞成这幅样子,裴见深离开二楼前已经发了次火。他眼尖地看到了裴骄手里装着白色粉末的透明密封袋,果断让苏凌报了警。
    经历了这么多变故,裴骄心理素质差到极点,裴见深还什么都没问,他就尖叫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是曹昀给我的!不要问我!去问曹昀!!我不想杀他的!!是他自己凑上来的!!他说要抢了我的一切!!我不想杀他的!!”
    裴见深刚朝裴骄的方向走了一步,裴骄就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真晕假晕。
    这下裴见微就算理亏,也不由地担心地了裴骄的身体健康。
    他顶着裴见深寒刀似的目光抱起了儿子,难得低姿态地祈求道:“二哥,先让孩子看看病吧。等他醒了,我保证给你一个交代。”
    就这样,大厅里的宾客由裴见宏出面安抚,裴见深和沈纭来医院看裴谨修。
    尽管知道伤口并不严重,但看到裴谨修莹润的皮肤上那道狰狞的缝合线时,裴见深还是攥紧了拳头。
    他眼里燃着怒火,拧着眉,既痛苦又愤恨地保证道:“放心,爸爸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沈纭冷着脸,怒极反笑道:“你能给出什么交代,也捅裴骄一刀吗?”
    裴见深哑口无言,他当然不能。
    实际上,血缘关系一直如同一道枷锁般牢牢地束缚在他身上。
    他们三兄弟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也曾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有过许多温暖动人的回忆。
    裴见深永远记得裴慎临终前牢牢握住他们三兄弟的手,要他们和睦相处,携手同行。
    金钱关系不至于让一家人分崩离析,裴见深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他放权给裴见宏和裴见微,处处忍让,最终的后果就是整个集团被争权夺利的派系战争折腾得千疮百孔,像一艘漏水的轮船,而虎视眈眈的资本就是滔天风浪,轮船沉没是早晚的事。
    只要裴见深狠不下心来对付裴见微,那裴见微这辈子无论犯什么错都可以继续趴在裴见深身上吸血,继续锦衣玉食,奢侈度日,那他以后费再多心思也是枉然。
    所以裴谨修要受这次伤,他要裴见深牢牢记住他流过的血,还有裴骄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恶。
    裴见深默不作声,沈纭也逐渐捡回理智。
    伤人违法,是最低级的复仇手段,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会有更好的方法,能平息她心头的恨。
    她静静道:“先搬家吧。谨修想和绪绪住一起,那我们就搬去祁华名苑,眼不见为净。”
    裴见深立马点头答应了。
    缝合完伤口,打完破伤风后,他们就回到了昊山庄园。
    送两个小孩回到卧室,裴见深本来还想留下来帮裴谨修洗漱,哄裴谨修睡觉,彻底不眠地守着裴谨修。
    他想尽到身为人父的责任,但裴谨修却拒绝了,说自己可以。
    池绪也仰着头道:“放心吧叔叔,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时,苏凌敲了敲卧室门,他身后站着霍凌宇徐怡师甜甜。
    裴见深知道苏凌是有话要说,和沈纭一起离开了裴谨修房间。
    卧室里最终只剩下裴谨修和他的四个好朋友。
    小孩子们的情感格外细腻,看到脸色苍白如雪的裴谨修,一个个都担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最终围着裴谨修哭成一团。
    “……”裴谨修本来头不疼也被哭疼了。
    他自觉无福消受这三个小屁孩的关心,说自己要静养,三言两语把人都打发走了。
    他伤在左肩,伤口处包了保鲜膜,可以自己洗澡,但却不大方便洗头发,因此,洗头发和吹头发都是池绪帮忙。
    为避免压到裴谨修的伤口,池绪今晚睡在了裴谨修右手边。
    他心绪不宁,睡眠很浅,反复惊醒了许多次。
    一大清早,裴见深和沈纭带着早饭敲响了卧室门,他们到底放心不下裴谨修的伤。
    吃完早饭后没过多久,裴见微和洛青青也特地前来道歉。
    裴见微一贯挺直的脊背难得弯了下去,极少摆在面上的低姿态,还带了许多珍贵的补品和玩具。
    他讪讪道:“谨修,你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这么多年实在是被我们两个给宠坏了,叔叔替他向你道歉,你放心,叔叔已经好好教育过他,他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是个好孩子,不要跟他一般计较,好吗?”
    裴谨修默不作声,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没听到一般。
    裴见微被区区一个小辈冷落,脸色不由一僵。
    他毕竟不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只不过做做样子给裴见深看,但他没想到这裴谨修小畜生还真敢给他摆脸色看,心里已经既怒且恨地骂起了裴谨修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的不光裴谨修,还有他旁边池家的那个小子,走个过场的场面话,他不光当了真,甚至还自作聪明地挑破道:“可是裴谨修也只比裴骄大一个月啊,凭什么他就要让着裴骄?而且裴骄如果知道自己错了,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道歉?”
    裴见微目光冰冷,面对池绪时又突然高高在上了起来,他十分不屑道:“这好像是我们家的家事。”
    他刚说完,坐在一旁的沈纭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扔到了桌子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刺耳响声。
    她横眉冷笑道:“我好像还姓沈不姓裴吧?您的意思是我也不配坐在这里谈论你儿子要给我儿子下药还捅伤我儿子这件家事吗?”
    “……”裴见微满目阴沉地想:当然不配。
    一个戏子罢了,也敢在他面前摔筷子。
    事实上,他认为无论谁嫁进他们裴家都是高攀。
    就算在外人眼里日进斗金璀璨闪耀的娱乐圈明星,也只不过是个更高级精美的商品,和豪门远不在一个社会地位和财富量级上。
    可惜“打狗还得看主人”,裴见微暂时还惹不起裴见深,只能将这口气强行吞下,咽进肚子里去。
    他佯装恳切,难得低眉顺眼道:“骄骄他发了高烧,下不来床,所以才没来亲自道歉。谨修,骄骄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小孩子吵架容易上头,他昨天只是一时冲动。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哪儿有隔夜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少不了要相互扶持。”
    说罢,他又自以为体贴道:“叔叔知道你现在也委屈,不强求你立马原谅他。你再好好想想,这些礼物和补品是我和你叔母的一些心意,谨修,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裴见微话音落下,转身打算离开了。
    就在他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一切尘埃落定时,裴谨修却突然开口道:“东西请拿走,我不收。至于您的道歉,我也不接受。”
    裴见微身形一顿,手指攥紧又放松,眼中有愤恨嫌恶之色一闪而过。
    然而再次转过身时,他却又装出来了那副诚心道歉的虚伪嘴脸,好似包容不懂事的晚辈般,无奈地叹气道:“你这孩子……”
    “这些东西是叔叔一点心意,叔叔知道你不缺这些,就放在这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扔了也没关系。至于道歉,叔叔也说了,你现在可以不接受,再怎么恨都有想通的那天,叔叔可以慢慢等。”
    裴见微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紧盯着裴谨修,然而自他进入卧室后,裴谨修一眼都没看过他,目无尊长到了极点。
    他只当裴谨修是穷乡僻壤养出来的小刁民,是个没教养没情商的小贱人。
    裴见微心里骂得正欢,冷不丁地,裴谨修却突然抬起了头。
    那双眼清泠泠的,好似能看破所有不堪与虚妄,裴见微感觉自己真实的心思仿佛暴露在了日光之下,再也无所遁形。
    裴谨修声音很轻,语气却十分笃定:“我想不通,我也永远不原谅。”
    第36章
    裴见微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小孩子赌气撒娇, 但偏偏裴谨修说话时神态冷漠肃穆,一言力万钧般,令裴见微不由生起了一股荒谬的忌惮与恐惧。
    “他说他要抢走我所有的钱!他说他要让我一无所有!”
    裴见微脑子里突然回响起了裴骄昨夜对他说的话, 彼时他虽心有芥蒂,但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这句话却仿佛一句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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