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北宋有点怪 第1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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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脸颊上一下子便有了道红痕,但他没有动弹,只是垂下脑袋,说道:“愧对三公子嘱托。”
    “别在这干等着,去帮我打听一下那三个女子今日落脚何处。”青年哼了声:“她们身上的衣物,可不简单,要是能拿到货源和技术,父亲必定会高看我一眼,甚至胜过大哥也有可能。现在盯着她们的人很多,我们若不先动手,说不定就错过了。”
    这管家点头,便又要正去做事,然后一转身,便看到两个黑衣人从小巷子那边走过来。
    “你们是何人?”管家心中有些不妙,便大声喊道。
    然后这两个黑衣人不理他,径直快步走了上来,同时露出古怪的微笑。
    杨金花三人在天黑前,回到了山中,与陆森打过招呼,便去温泉里泡着了。
    陆森坐在洞口处,吹着凉风。
    很快便有个黑衣人在他面前禀报道:“郎君,事情便是这样,那青年确实是襄阳王家的三公子,但他不是为了劫色,而是想知道三位夫人身上的虹绸从何而来。”
    陆森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也确实是他的目的之一。
    “告诉黄大,就是第二步计划可以开始了。”
    黑衣人点点头,转身而走。
    杨金花三人逛街只出现了一天,但带来的效果却是轰动性的。
    很多豪商和官员的家眷都在讨论,那天的三位妇人究竟是谁家的,她们身上的虹绸来自何处。
    而且这事越演越烈,传言也越来越多,似乎有势力在其中推波助澜。
    然后第四天,又有件奇事发生,失踪了三天的襄阳王三公子,被发现倒在城外,而他的手中,抱着一匹漂亮的红绸。
    这事一下子就成了奇谈,很多人开始拜访襄阳王府。
    两三天内,客人络绎不绝。
    又过了数天,有消息突然爆出,说有京城来的大商,要在城里拍卖一百匹虹绸。
    这事立刻就成了热门话题了。
    很多商人都握紧了手中的银票,不够就开始找人凑,谁都知道,这次的拍卖,绝对是件千载难逢的时机。
    商人们都清楚,一种新出的,如此漂亮的彩绸,绝对会成为市场上的爆款。
    所有的贵胄女眷,会为这种虹绸疯狂,为了拿到一匹虹绸,互相间会打破脑子。
    他们不要多,只要拍到一匹……无论是用来买卖,还是当作礼品送给达官贵人,都是极为划算的生意。
    第0142章 诱饵
    绸缎这东西,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什么‘长进’了。
    来来去去都是那些把式,顶多就是谁家的丝绸制工更细密些,或者是做得更轻薄透明些。
    染色方面,依然处于瓶颈期,不是草染就是石染。淡色容易掉,艳色虽然长久些,可又会让丝绸的透明感下降,两者很难兼得。
    所以古时丝绸都是淡色和素色居多。
    当然,也有印花工艺,可……那种多种颜色混合的染色方式,很难将丝绸的颜色染得漂亮,色彩纹理会显得很杂。
    但虹绸是不同的……但凡常接触到丝绸的人,无论是不是相关从业者,都能看得出来,这东西绝对是布料行业的一个巨大飞越。
    得益于从襄阳府中流出的虹绸布片,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这虹绸的颜色,不是染上去的,而是……天生自带的。
    甚至还是很自然的渐变色层,看着非常漂亮。
    宋人讲究一个‘自然’,什么道法自然,中庸之道,佛性平和等等,都是追求人性上一个自然且顺滑成长的过程。
    表现在实质生活中,就是喜欢事物的平滑过渡。
    比如说山水画的浓淡相宜,就是明显的特征。
    而这种虹彩,拥有独特的颜色过渡层,就很符合当下北宋上层文化主流的审美喜好。
    襄阳王赵珏推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有一小片虹绸,送走这位客人后,便告之房门,今日有要事,暂不接待来访客人了。
    随后他去了后院里。
    三儿子赵礼躺在床上,依然还是鼻清脸肿的模样。
    自数天前,赵礼在城外被发现后,昏迷不醒。经大夫检查后,发现只是被揍了一顿,受了皮外伤,休息一阵子即可。
    赵珏坐在床沿边上,说道:“还在睡着吗?”
    赵珏睡得迷迷糊糊,毕竟他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即使睡着也是半睡半醒的,听到父亲的声音,立刻睁眼,要坐卢来。
    “躺着。”赵珏长像上和汝南郡王有点像,但眼眉又和赵祯有点相似,毕竟这三者系出同源,相像也是正常的:“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那三个女子相貌大致如何了?”
    赵礼躺在床上想了会,说道:“三个女子皆是年轻美貌,硬要说的话,似乎都是官宦女眷。”
    “你真没有劫色的心思?”襄阳王赵珏笑道。
    “断然没有。”赵礼急忙否认:“我只是想让她们先暂住家里,好弄清楚,她们的身份和那身虹绸的来历。”
    “无论你有没有那等心思,如此做法,都已经有强抢民女的嫌疑了。”赵珏无奈地摇摇头:“那你被人带走后,可曾见着正主?”
    “那些人胆大包天,把我眼耳蒙上,也不知道押运到哪里,问了我的身份注脚,便揍了一顿,再把我打晕,之后醒来,便是在城外了。”
    赵珏站起来,叹气道:“谋定而后动,这话我和你们兄弟说过多少次了,你看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这事现在咱家的名声又有所污染,明白吗?”
    “父亲,怎么回事?”赵礼急了:“难道在杭州城,还有人敢我们家对着干不成?”
    襄阳王站了起来,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三儿子,随后说道:“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富贵子弟吧,别搞那么多事情了。”
    说罢,襄阳王转身离开。
    赵礼床上猛了会,然后猛地重重一拳打在自己的床上,表情极是后悔。
    襄阳王出了儿子的房间,旁边便有个留着长长鼠须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同时说道:“王爷,我这几天派人查了下,发现事情确实是有些不对,似乎有人在查我们。”
    “不对才是正常的。”走在庭院湖心的小桥上,襄阳王低头看着湖水中的锦鲤,说道:“暗地里那帮人,故意把虹绸的事情与我家扯上关系,现在大量的视线看着我们,事情很难做。传令下去,除了明面上能见人的事务,其它的事情全停下来。”
    这中年幕僚模样的男子轻轻点头,然后离开了。
    等小桥上没有人后,襄阳王赵珏轻轻用拳头锤了下白石栏杆:“究竟是谁,如此一来,要想起事至少还得再等三年!人生又有多少三年可等!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一会后,他才将自己的怒气收敛,重新将神色变回原来风轻云淡的样子。
    等了七日,虹绸的拍卖终于开始了。
    杭州城有数个拍卖场地,而虹绸的拍卖,则放在了碧天阁。
    这是一个张姓豪商的产业,但仔细调查的话,会发现他背后的人是汝南郡王。
    原本碧天阁在杭州城是排不上号的,里面拍卖的奇货数量不及襄阳王的‘济海楼’多,质量也比不上有朝廷背景的‘倚正坊’。
    但这次虹绸的出现,着实让汝南郡王设置在这里的拍卖行,火了一把。
    看着一楼正厅处的人山人海,碧天阁张员外真是笑得后大牙都能看得到。
    这次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即使是襄阳王,也坐在了天字号的贵宾室里。
    与他同室的,还有权杭州知事吕惠卿。
    吕惠卿进来后,先给襄阳王行了个礼,然后在对面坐下,笑道:“没有想到,小小的虹绸拍卖会,居然把急公好久的襄阳王都请来了,这碧天阁真有面子。”
    “吕知府还不是一样过来了?”襄阳王抱拳笑笑,看着没有什么架子。
    听着襄阳王的名头很大,地位很高,但其实真要算起来,也就是可以欺负一下平世百姓、豪商与小官吏的程度,真正的文官高层是不太看王爷脸色的。
    可以这么说,北宋的王爷,就没有几个能支棱得起来。
    吕惠卿虽然还没有成为真正的文官高层,但他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年纪轻轻已经是正六品官,甚至还得到庞太师、欧阳修等高层文官的常识,前程不可限量。
    兼之他此时又年轻气盛,心气极高,即使是对上襄阳王这种大人物,也是不带怯的。
    “听说这事与陆真人有关,自然得前来看个究竟。”吕惠卿抱拳笑道。
    关于虹绸的出现,有很多说法,但最让人信服的,莫过于是‘陆真人赐下’这个传闻。
    毕竟之前,陆真人款待一个江湖人,结果被人把家中的仙器都盗了这事,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
    现在自认有点实力的江湖人,都在想着办法去追杀那个青阳客。
    杭州城中,已经有很多有从襄阳王府中拿到了虹绸的一些边边角角。
    道听涂说不可靠,只有自己亲眼看见,亲手摸到,他们才晓得,这些虹绸的质量有多好。
    那手感,那色泽,做成手帕光是拿在手上,就已经让人爱不释手了,要是用丈半红绸,做件外衣穿在身上,那感觉……想想都觉得美。
    这种几乎不似人间能造出来的玩意,丝绸相关产业者,全部惊为天人,甚至觉得人力不可及。
    既然人力不可及,就只能把猜测往鬼神之力上靠。
    这天下,能真正有法术的,除了陆真人还有谁?
    在得知这虹绸可能与陆真人有关后,吕惠卿即使是百忙之中,也得抽时间过来看看。
    因为朝廷一年前就下了公文,所有地方上的官员,但凡听到陆真人的消息,都有确认的职责,若是见着真人,必须立刻上报进行,遂即要挽留陆真人,并且恳请他回京。
    这令公文不但有官家的诏印,还有中书门下各位大佬的印章,所以身为地方官,吕惠卿听到疑似陆真人出现的消息,当然得过来查看。
    “陆真人消失的这一年多来,倒是让很多人牵挂不已。”襄阳王赵珏摇着扇子,笑道:“只是京城的官爷们,有很多不懂感恩,以前吃着陆真人的仙果和蜂蜜,都把人当猴子一样耍,现在没有供给了,先是慌了一阵,然后有很多人甚至埋怨起来。换作我是陆真人,我也得归隐山林,懒得管这世间的龌龊事。”
    吕惠卿双眼微动,随后笑道:“襄阳王倒是能与陆真人共情,只是这地方人多嘴杂,万一让就京城里的贵人们听到,那可就不太好了。”
    “我一个外封的王爷,只要不铸甲藏甲,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由他们参去,反正又不会掉一块皮。”赵珏一边说话,一边快速摇着扇子,看着好不潇洒。
    襄阳王在民间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就是他的三儿子,实在是……有些拉胯,活脱脱的街溜子。
    吕惠卿笑笑,顺着对方的话说道:“这倒也是,这天下是赵。”
    “也是你们书生的。”襄阳王对着窗外的天际拱拱手说道:“赵家与士丈夫共天下,这可是祖宗的法令。”
    吕惠卿轻笑几声,神情颇是得意。
    在宋朝,做人最开心的是什么?
    自己是书生,又能科举成名,未来就是坦途,无非就是官能做到什么程度罢了。
    两人聊了一会,拍卖会开始了。
    碧天阁的张员外挺着胖胖的身子,说道:“现在场中贵人极多,所以我们就当了个规矩,前六十匹虹贯,底价一贯钱,最高不超过十贯钱。后四十匹虹绸,拍卖价不设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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