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家子的科举路 第1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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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明显被他爹带偏了思路的大伯二伯,林远秋却是想到了旁的。
    他爹不会是把那些银票给带在身上了吧?
    不得不说,最了解爹的,还得是爹的儿子,一猜一个准。
    自定下外放的日子后,林三柱除了忙碌家中的安排,剩下的就是琢磨地下埋着的那些银票了。这可是有好几万两呢,他可不放心离开它们太久。不然哪天来了个偷子,自己可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原本林三柱是准备先到钱庄换成几张大面额的,可又怕那些开钱庄的东家和圣上认识,自己这么多银票拿过去,到时候人家一查,发现他是林修撰的爹,那可就麻烦了。
    最后,左思右想了好几日的林三柱,干脆把所有银票用布包好,然后绑在身上直接带到塞北来了。
    面对自家狗子投来的目光,林三柱装作没看见,快步走到后头几辆马车那儿,指挥家丁们抬行李去了。
    儿子居然让他把银票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才不会那么傻呢。
    听到驿卒来报,说是知州大人来了,刘驿丞忙快步迎了出来。
    自从收到朝廷邸报,知晓永宁州将有新知州过来上任后,驿站这边就做好了迎接的事项。拆洗被褥,打扫房舍,里里外外都收拾的清清爽爽的。虽不知新知州会不会入住驿站,可该有的准备是必不可少的。
    待看到,一身青色官员常服穿着的林远秋,刘驿丞便知此人就是新来的知州大人了,忙上前行礼道,“下官参见知州大人!”
    林远秋早已打算好,自己接下来该走的风格路线。那就是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特别是“话不多”这一点,都说言多必失,一个话语太多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摸清楚脾性,也很容易让人猜透你的心中所想。
    且自己一个年轻的新手地方官,保持该有的严威还是必要的。
    是以,这会儿对于刘驿丞的揖礼,林远秋除了点头示意对方免礼外,并没多说旁的话。
    上官的这副模样,倒让刘驿丞一时有些心中突突,他没想到知州大人看着岁数不大,威严却盛,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官居五品了。
    想到这里,刘驿丞又提了提心,待看到知州大人已迈步向前时,忙快步跟了上去。
    刘驿丞准备待会儿再叮嘱手下驿卒一番,让他们可得把差事当好了。
    林家人还是头一回看到林远秋这般官威十足的样子,心中惊诧的同时又带着满满的自豪。
    特别是林三柱,见到驿丞对他家远秋很是恭敬小心的模样,心里的骄傲已快满溢了出来。
    而钟荣,在看到女婿的表现后,心中突然生出“女婿怕是一品大员都能轻松胜任”的想法。
    吃好了晚饭,女眷们领着孩子们回房洗漱休息去了。林远秋也与钟钰柔回了房,把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了他爹,还有大伯二伯以及堂哥他们去商量。
    既然已经把人送到,那么镖师们的这趟走镖也算顺利完成了,等过了明日或者后日,他们自然要返程回京了。
    而车夫们也差不多是这样,不过他们想在城里等上几日,看永宁城这边有没有要雇马车去京城或是沿途州城的客人,不然这样千里迢迢的空着马车回去,总觉得有些可惜。
    林三柱依着儿子的话,把剩下的车费和镖师费都结清了。
    除此之外,还另给每人都发了红封,算是答谢他们一路的辛苦。
    镖师,趟子手,还有车夫们,自是连连道谢。
    林远枫和林远松几个,则把剩下的腌兔和腌鸡又给镖师他们送了几只,算是给他们回程路上当菜吃。
    林记盘出去时,林三柱把店里的货物都拿了回来,并未与铺子一起盘给金掌柜。这可是有好几十只的数量呢,此次北上赴任时全都带了出来,想来还得吃上一些时候,不过这东西一时也坏不了,慢慢蒸着吃就成。
    ……
    钟钰柔的肚子已开始有了胎动,虽月份还小,好多次都感觉不出来,可总有那么一两回被林远秋捕捉到。那一刻的欢喜,可不是言语能形容得了的。
    看到相公摸着她的肚子,满眼的温柔,钟钰柔忍不住开口问道,“相公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林远秋不假思索道,“女儿!”
    等反应过来后,忙又说道,“只要是咱们的孩子,不管是女儿孩子儿子,相公都喜欢。”
    而钟钰柔,还没从刚刚的愣怔中回过神来。
    她听相公每日对着肚子宝儿宝儿的叫,还以为是喊的儿子呢,哪曾想宝儿居然是给闺女起的小名。
    “明日你跟娘,还有祖母她们都留在驿站里,等相公那边安顿好了,再过来接你们。”林远秋说起了明日的安排。
    钟钰柔点头,方才她已把相公的官袍拿出来用火斗熨烫平整,明早就能直接穿上。
    想到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夫妻俩也为聊的很晚,差不多戌时就歇下了。
    ……
    一般情况下,五品以上的官员在赴任地方之前,朝廷都会派了使者,提前达到该地方进行通告。而使者必然识得官员本人的,然后等该官员到达地方后,使者便上前辨识真假,看看有无顶替。
    除此之外,就是鱼符了,林远秋随身佩戴的鱼袋里有一块鱼形的符佩,是银制的,不过只有一半。至于另一半,就在使者手里,到时林远秋只要取出鱼符,与另一块合二为一,就可验明真身了。
    所以,那什么半路官员被劫匪抢了东西还被杀,而后土匪冒充该官员去走马赴任的事,在大景朝,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吃好了早饭,林远秋就准备去知州衙署了。一起前往的有林三柱,林大柱和林二柱,钟荣父子三人,还有林远枫和林远松,以及林远柏和林远槐。
    原本几个镖师也想一起跟着的,不过被林远秋全留下来守在驿站了。
    他可是记得杜知县的事呢,虽此处不是定胡县,可小心无大错。陌生之地,多注意一些,肯定是对的。
    等马车乘坐到城门外,林远秋就下了车来。接下去他准备步行进城,也好沿街查看一番城内的景象。
    许是位于边塞的缘故,林远秋发现,这边的城墙比自己在其他府县见到的,都要略高一些,看着巍峨高大,别有一番气势。
    说来,不论是府城、州城,还是县城,都只有一个城,其他周边全是农村。
    而府城、州城、县城,因着有城墙围着,所以能作军事防守的也只有城里了。
    也所以,打起仗来,都是围绕着城池打的。而丢了城池,相当于把周边的村落也一起丢了。
    看到城门外有一行人过来,且正中之人还五品官袍着身,几个城门守卫立马精神一振,这该是新上任的知州大人吧?
    早在半个月前,城门守卫就得知了这一消息,所以这几日他们都留意这呢。
    只是知州大人怎么走着进城的啊?
    几人来不及多想,等看到林远秋腰间的银制官牌后,守卫们很快都跪到了地上,“小的给知州大人请安!”
    声音洪亮,听着让人莫名的舒服。
    林远秋觉得,作为守卫,就得有这样的蓬勃朝气。
    “起来吧!”林远秋笑着点头,正想夸赞他们几句,可目光很快就被眼前的场景给吸引了去。
    不止是他,林三柱和林大柱,还有林二柱,以及林远枫几个人也一样,也都被面前的景象给看呆了。
    按常理来说,城门进去之后,应是繁华的街道,以及比屋连甍的住宅才对。
    可这里却大不相同。
    放眼望去,百米之内没有建筑,看着就像农家人的晒谷场一般,空空旷旷的。
    再往后,才是街道和铺子,可也是建造的稀稀落落的,没有丁点街铺该有的繁盛。
    这还是一州之城吗?
    怎么看着好像连横溪镇都不如呢。
    相比林家人的惊讶,钟荣父子三人就要司空见惯了许多。
    在他们看来,临近边塞的州城不都是这样的嘛,先前他们待的泾州也正是如此。
    只不过,相较于泾州城,永宁城还要冷清一些罢了。
    ……
    第187章 人口
    待林远秋一行人离开后,几个城门守卫才突然记起,前日通判大人特地派人过来叮嘱,说是等知州大人到来时,让他们快些去衙署禀告。
    于是,很快就有守卫撒腿往城中衙署跑去。
    而被城里的萧条景象打击到的林远秋,已然忘记还要去知州衙署的事,在走完这条叫腾驷来的街道后,又领人去了相邻的几条街。然后又乘着马车把城中百姓们居住的地方都逛了个遍。
    最后得出结论,城东和城西情况还好,人口相对还比较密集,而城北就要空旷了许多。至于城南,除了几口水塘和连成片的空地,剩下的就是用寥寥可数来形容都不为过的几户人家了。
    在过来之前,林远秋可是查过永宁州辖区面积的。这其中,永宁城内方五十里,这样的面积大小,在大景朝一众散州中,算是比较大的存在了。
    也正因为永宁城的面积大,所以城里住户过少后,才会显得格外的地广人稀。
    此时林远秋的心情,可以用哇凉哇凉来形容。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太知道人口对城市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了。
    因为只有人口多了,才能带动生产和消费。
    就像店铺里的布匹衣裳,还有吃食点心,若城里人口少,买的人也就少,没了利益,久而久之自然卖的人也少了。这也是林远秋差不多把整个永宁城逛下来,发现城中店铺不多的原因。
    少了做买卖的人,当地官府就少了税赋的收入,自然没有银子投入到州城的各项建设中。
    总之一句话,如果人口增加不上去,做什么都难。
    林三柱看着儿子越来越凝重的神色,一时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随行的其他人也一样,包括钟荣父子三个,也都不知道远秋在担心什么。
    在大家看来,目前永宁城里除了房子少了些,旧了些,其他还没看到有哪儿不对劲的地方。
    至于城中住户不多的事,林大柱他们都觉得挺好,不都说人多是非就多吗,现下这样清清爽爽的多好啊,管治起来也不累人。
    “去衙署!”林远秋没解释太多,上了马车后,就让车夫往衙署去。
    这会儿林远秋还没理出个头绪,他准备先把上任交接的事完成,再去思考这些。
    既来之则安之,一切慢慢来吧。
    而州衙这边,已等了一个多时辰的严同知和贺通判,还有葛使者,三人肚子里的茶水已快装满,还有那伸长的脖子,往门外不知看了多少回。
    三人当中,最心急的恐怕就是葛使者了,在永宁城待了快半个月,他早就想回京城去了。
    自圣上下发了外放官员的上任书后,他们这些使者当日就出了京城,分别去了官员们的外任地。他运气不好,被指派到了塞北,单是在路上就风尘仆仆了一个来月。到了这边后,因担心城外不安全,所以葛使者并没住在城外驿站,而是自掏银钱住到了城里的客栈。
    说是自掏银钱绝对就是自掏银钱,葛使者可以发誓。那知州衙署贴补啥的,不说葛使者没这个想法,就是有,他也会狠狠地掐灭。倒不是葛使者有多清高,而是他实在张不开这张嘴,不然就有往乞丐口袋抓了一把米的负罪感。
    可不就是乞丐口袋嘛,葛使者自认走南闯北各处的衙署去了不少,可像这种“干净”的衙门,他还真没怎么见到过。
    就拿这间柬房来说吧,原本像这种负责书札往来事宜的办公处所,最起码几张桌子几个书架,还有箱柜都必须有的吧,可这儿倒好,除了一张长桌,四把靠背椅,对了,还有那边墙角的一个书架,就啥都没了。且刚刚葛使者也瞧见了,方才他们几人进来后,原本在这里办事的几名书吏就都退到外头去了。
    很明显,这是椅子不够坐,先把地方腾出来让给他们用了。
    所以,这是有多穷的衙门,才能节俭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葛使者朝眼前的严大人和贺大人看去。已是知天命年纪的两人,如今已然华发丛生,再看他俩舒展的眉心,明显一副想平平安安混到致仕的模样。
    在北边当官可不容易,特别像这种位置荒远、地方偏僻的州城,油水捞不到不说,还十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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