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家子的科举路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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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林远秋和周子旭,仍旧与之前一样,趁着这半日时间,都会去八方茶楼收集资料。等收好了资料回到府学,两人再把它们分门别类,然后记录在册。
    至于作画,林远秋则都放在了晚上,因为这个时间段最不受干扰,安安静静的挺适合创作。
    府学这边已把贡监名单全报了上去,这一操作跟前世的转学很像,而在转学籍的同时,他们来年的粮食补贴也会跟着一起转过去。
    这就意味着,明年府学不会再接收他们,除非重新把学籍转回来,只是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不然府学这边准会认为你出尔反尔没有原则。
    这也是教谕们和他们再三确认后,才把贡监名单往上报的原因。
    另外,韩教谕还特地做了提醒,那就是每到期末,国子监都会有考核,考的内容除四书五经之外,还有就是诏、诰、表、策、论、判这六样,也就是经文、经解和策论的能力。每次考核完成之后,国子监都会给出综合评分,若综合分数累积三次不合格者,等待他的就只有被退学了。
    一听这话,被韩教谕喊到教舍里的几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了起来,这要是真被国子监退了学,到时脸都不知往哪儿搁呢。
    林远秋自然也是担心的,不过他担心的并非脸往哪儿搁的问题,而是真被退了学,以后自己就没有念学的地方了。
    毕竟府学肯定不会再接受一个被国子监清退的学生。这样的话,恐怕他也只有一个人在家自学这条路了。
    而缺少与同窗交流的一个人闷头学,想要在学识上有所进步,难。
    所以,林远秋已在心里给自己在国子监的学习上了弦,觉得他得时刻保持不松懈才行。
    等回到宿舍后,林远秋就拿出新买的历年真题卷,虽上头有好些题目先前自己都已经做过,可都说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林远秋觉得,所有的熟能生巧,都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
    到了十一月下旬,林远秋和教谕请了假。林远柏成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先前就跟家里说过要回去一趟的。
    再有明年去国子监念书的事,自己也得跟家里人好好说一说。
    在回小高山村之前,林远秋先去了一趟小胡掌柜那儿,除了把画好的画作全都送过去外,又把新的订单领了回来。
    这次请了半个月的假,林远秋准备把颜料和画纸都带回去,这样一有空闲时,就可以画上几幅。
    原本他还想与小胡掌柜说一说明年自己要离开府城的事,可想到离放假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就决定等下回交货时再与对方说了。
    ……
    昨日已与车夫说好了卯时末出发,是以,第二日一大早,马车就已经在府学门口等着了。
    对于一个人坐车回家的事,林远秋倒是不怎么担心,昨日他去车行雇马车时,可是出示了举人文书的。所以,那车行掌柜肯定不会傻到去坑一个已经可以授官的举人。
    周子旭过来帮忙提拿行李。
    “林兄,你放心回去就是,茶楼那儿我每日照旧会过去守着的。”
    听到周子旭说守着,林远秋忍不住好笑,“周兄怎说得跟上阵打仗似的。”
    打仗?
    周子旭细一琢磨,觉得这形容还真贴切,这几日八方茶楼的行商这帮来那帮去的,那匆匆忙忙的样子,可不就跟打仗似的嘛。
    临近腊月,码头那边来往的船只比平日多出了好多。船只多了,来茶楼说话聊天的行商自然也就多了,听着他们说的各种见闻和新鲜事,林远秋和周子旭时常在茶楼一待就是整个下午。
    “林兄,昨日有人说起了北边之事。”
    周子旭边说边伸手往北面指了指,“最近山戎那边不太安分,好似有大兴战事之势,”
    周子旭把昨天下午听来的话,一一学给了林远秋听。
    因着要去车行雇马车,再有去街上采买,所以昨日下午林远秋并未与周子旭一起过去茶楼。
    听了周子旭的话,林远秋便仔细分析着这件事。
    山戎想要挑起战事的事并不新鲜,几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茶楼听上一回,且每次都在初冬这个时候。
    山戎属游牧,平日里多是“随畜牧而转移”,并无固定居所,初冬时节,正是山戎开始屯粮食,准备安稳度过漫长寒冬之际。所谓屯粮,好些时候就是靠抢,所以会来我朝边境犯扰是常有的事。
    虽每次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可时不时被咬上几口也是非常令人头疼的。
    在林远秋看来,山戎如同饥饿的野狼一般,一直都在伺机而动,所以,本朝与他们迟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此时与周子旭不慌不忙议论着此事的林远秋,肯定不会知晓,有朝一日,自己与山戎会有直面的一天。
    ……
    第105章 离开
    还别说,这种被人等着盼着的感觉可真好。
    当林远秋乘坐着的马车踩出嗒嗒声停到家门口后,首先跑来开门的就是马上要做新郎的林远柏,而后在听到他的那句震天响的“五弟你回来啦”,几乎全家人都放下碗筷跑了出来。
    至于那几个没跑过大人,被挡在身后的小娃儿,此时正拼命往前头挤着。
    “爹,我要瞧瞧小叔叔!”林婉清边说边蹦着身子。
    而被大人挡在身后的林婉莹,则飞快朝林二柱举起小胳膊,着急道,“爷爷爷爷,快些抱起莹儿,莹儿想看看小叔叔哩!”
    至于林墨宣,则是个干脆利索的行动派,只见小家伙二话不说,小身子一猫,随后左挪右钻的,很快就挤到了人群的最前头。
    然后林远秋就看到,一排三个,外加一个摇摇晃晃、脚步还不是很稳的林墨昊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再然后,是四双晶亮亮齐齐朝他看过来的眼睛,那满脸满眼的期待,让林远秋立马明白,这群小萝卜头正等着他这个小叔叔给买的礼物呢。
    林远枫和林远松已从马车上拿下了行李,见几个小娃儿围着他们小叔寸步不离的模样,忍不住好笑。
    林远槐是个促狭的,看到侄子侄女的期待模样,特意接过林远松手里的包裹,而后故作惊讶的拍了拍,“哎呦,这包裹咋那么沉啊,里头不会有好些好玩的东西装着吧。”
    几个娃儿一听,注意力马上就被包裹吸引了过去,看着确实好大个的样子,再回头看了看小叔叔的手,空空的,啥都没有,所以,他们的好玩具应该就在那个大包袱里装着吧?
    于是,林远秋只觉自己才眨了一眼的功夫,围着他的几个小娃娃,就差不多都跑光了,只留下最小的那个,正在边跑边嚷着“等等我等等我”的着急。
    林远秋:“……”
    这帮小没良心的。
    这会儿天色已不早,林远秋没耽搁车夫回去的行程,付了余下的车费后,又另给了一小粒碎银与他。
    大老远的送自己回来,虽是付了车费的,可这些开销也是不能省的,这其中除了林远秋的真心答谢外,还有他这个举人老爷的身份在里头。
    话说,到了一个地方就得适应一个地方的人文和风土,你可以稍作改动,但不能偏离太过,这就是林远秋来到大景朝十多年积攒的生活经验。
    等林远秋洗手洗脸,再换去一身风尘回到堂屋坐下,就见大伯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鱼走了进来。
    因着林远秋爱吃鱼,如今后院的水缸里都有几条鱼养着,好方便随时烧着吃。
    周氏把装着鱼的碗端到桌上,笑着催促,“远秋快些吃,这是大伯娘刚给你做的,大冷的天,吃热乎的好暖暖肚子。”
    “谢大伯娘!”
    林远秋也不推辞,捧过他娘给盛的白米饭,大口吃了起来,坐了好几个时辰的马车,他的肚子早就饿了。
    一家人吃好了晚饭,都去了西屋。
    自翻盖好老房子后,这边一直都当作待客的屋子,平常家里人商量事情也都在西屋。
    林远秋先去房里把买的东西拿过来分给几个娃儿,不然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你瞧,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玩具终于拿到了手,几个孩子和小叔叔道了谢后,就忙不迭跑到堂屋里玩去了。
    说实话,要不是这会儿已经天黑,清儿和莹儿,肯定早就拿着玩具去给小伙伴们看了。
    原本今晚家里准备说一说几日后迎亲的事,这会儿林远秋回来,正好可以一起商量。
    等听到四嫂跟她的爹娘家人,早在前几日就已经住到镇上的宅子里时,林远秋首先想到的却是,看来四哥寄给四嫂的那份信,果然要错过了。
    林远秋自然他们知道说的宅院,就是自己中举后,镇里富户给送的贺礼。听他爷的意思,两间宅子,一间锁着没动,另一间稍微大一些的,往后就当作自家在镇上歇脚的地方了。
    还别说,在镇上有了落脚的点儿,确实要方便了许多。
    就比如这次,四孙子岳丈一家送亲过来,正好可以暂歇在那里。
    听着爷奶爹娘安排着自己成亲的事,林远柏摸着脑袋只一个劲的傻笑。
    见四哥只差把牙花子都笑出来的幸福模样,林远秋再次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择偶方向,那就是,这辈子一定要找一个合眼缘、且喜欢的另一半共度一生。
    见接亲的事已经安排好,林远秋便说起了他的事来,“爷,奶,孙儿有件事要与你们说,这次府学给我们几位中榜举子上报了贡监生,等过了年,孙儿就得去京城国子监念书去了。”
    “啥,去京城!”
    林三柱“蹭”的一下站起身,“这可是老远的路呢,你一个小娃儿家家的怎么去。”
    不对,怎么过去京城还是次要的,孩子还小呢,他怎么能放心。
    林三柱忙又说道:“远秋,京城离咱们这边可有一千多里地呢,你一个人待在大老远的,爹可不放心。”
    “是啊,京城离咱家这么远,娘也是不放心的。”
    冯氏眼里满是担忧,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儿子能继续在府学念书。
    老林头也肯定不放心,可他知道,以小孙子的性子,家里肯定阻止不了,何况这也不是能反对的事,听小孙子的意思,府学那边已经给安排好了。还有,那可是国子监,万岁老爷办的呢,旁人想去都不一定能去的了,若不让小孙子去,岂不可惜。
    想到这里,老林头看了看眼前的小孙子,举止大方,身上有着不符年纪的稳重,让人自然而然生出可以放心的感觉。
    “远秋,跟爷说说,你自己是咋想的。”
    老林头拿过旱烟,从烟袋里摸出些许烟丝摁进烟锅子里,正准备用火折子点上,可看到远槐媳妇硕大的孕肚,又把烟杆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林远秋也没耽搁,直接把自己的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爷,孙儿也是想去国子监的,先不说那儿有好的教学夫子,就是眼界都能开阔不少,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孙儿虽没有四处游学的机会,可去了京城之后,照样能增长不少见识出来。”
    想了想,林远秋又继续说道:“还有件事孙儿想与家里说一说,明年的春试,孙儿不准备去参加,如今有了去国子监念学的机会,孙儿想好好学上几年,之后再去考的话,胜算才会大一些。”
    ……
    等出了西屋,林远秋并没直接回自己那儿,而是跟在林三柱和冯氏的后头,与他们一道回了屋。
    林三柱抿着嘴,一看就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林远秋拉林三柱坐下,“爹,您就放心吧,儿子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这次去国子监的可不止儿子一人,子旭也一同过去呢,还有府学里的另外四个同窗,我们几个都说好了,到了京城后都会相互照应的。”
    林三柱还是不吭声,不过嘴巴倒是不抿着了。
    林远秋再接再厉,“爹,也就举业这几年,等儿子加把劲考中了进士,往后就不用再四处求学了。”
    “远秋,要不娘和爹一起陪你去京城如何?”
    冯氏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有他们直接跟着,就没有旁的担心了。
    林三柱一听,也是眼前一亮,可转瞬又暗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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