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冲动期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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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句话不像正经女人说的?”西燕没 get 到,进一步回忆。
    唐致翻了个白眼,深深觉得这种傻子是烂泥扶不上墙,斗坏女人还是得靠自己。“你这样,晚上咱们吃饭的时候,你悄悄拍一张全家围桌的照片,再拍几张我姐和我姐夫恩恩爱爱的瞬间,发在你朋友圈,发在你微博,一会儿文案我给你写。”
    “哦,这样能干嘛?”
    “不告诉你,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军师就是军师,唐致绝不把话说明白。她转头招呼:“走吧,木木,咱们上楼去了,等吃了饭你搂着妈妈和爸爸的脖子,让你这大表姐给你们拍张大脸照。”
    “我不要大脸,我妈妈说,脸大不好看。”
    “好看,脸越大,越像大月亮,月亮全宇宙最美。”
    “是么?”
    “是啊,”唐致骗小孩是把好手,转头来:“你说对吧,他燕子姐?”
    “嗯,是,是吧。”他燕子姐不惯说谎,磕巴了一下。
    第36章 三十六眼熟
    晚上吃饭拍照并不顺利,难以想见,要捕捉这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照片这样不容易,可见电视机里的温馨日常,都是摆出来的,毕竟家常过日子不是过给人看,特别是在这种节骨眼上,互相不翻脸就已经很有涵养了。
    木木被小姨射了无数道眼神,才凑齐了四张照片。
    唐致拉着西燕躲在房间里,她低头专心配文字:我心目中最好的婚姻,大概就是这样吧!太温馨太美好了,他们究竟是怎么天长地久沉浸在爱河里的?
    又有感叹句又有问句,唐致很满意,发出。
    “这也,太不像是我发的东西了。你是怎么想出这些词儿的?”西燕又悲又喜地问,感叹书没读过二两的唐致,文案写得这样动人心魄。
    “这有什么难的,你多看看微博、朋友圈,不都是这些话,抄作业还不会么!”唐致不屑地把手机塞回西燕手里。
    她抬头长舒了口气,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感觉。
    唐致的主动出击,非常精准,发出没多久,丽娜就看到了。她周末晚上窝在沙发里抱着手机玩游戏,鬼使神差,暂停了一会儿,刷到了朋友圈为她量身定做的照片,她耷拉着脑袋,盯着半天没动。
    她妈妈徐啸吟推门进来,远远看见她一动不动。“徐大小姐,被人拿咒语定住了?”
    她仍旧没抬头,也没回应。
    啸吟提着个橘色的名牌纸袋,放在丽娜身边,“喏,不看看么?石伯伯前两天从香港带回来的,特地选了送你。”
    “不是送你,你看不上,下放给我的吧?”她抬头来瞟了一眼,母亲和纸袋。
    “不要拉倒,有的是人想要,今年的限量版,可不是入门级!”徐啸吟手指修长,食指上戴着只造型独特的钻戒,点了点袋子,“真的不看看,你们小姑娘喜欢的颜色,老石被柜姐忽悠了,买的最贵款。”
    丽娜扔下手机,扯过纸袋看,哗啦哗啦拿出来,试了试,“嗯,挺好看的。”她扬着下巴,平淡说,“不过妈,我也不是小姑娘了,你忘了我几岁了?!”
    “你几岁?35 还不是小姑娘家。”啸吟没坐下,仍旧高挑站着,她最近减肥,能站着不坐着。
    “你 35 的时候,我都快三岁了吧!”丽娜抬眸,意味深长地翻了她一眼,把 h 家的包甩在背后,回房间去了。
    要论吵架的时候何时火力最精准,莫过于母女间扎心,夫妻间那点儿刀枪剑戟完全比不上。
    啸吟背身立着,抬手捏了捏发酸的后勃颈,没转头。
    过了片刻,丽娜拎着个大包出门,“砰”的一声巨响。啸吟在自己房里挑明天出席午餐会的衣服,扭身掩上了房门。
    这时候是晚上八点多钟,城市的天空看不到星星,不过地面上倒全是人工的星星,以假乱真。杨帆坐在卧室的飘窗上发呆,早几年他会抽烟,后来要备孕生孩子,戒了。他久远的记忆里,想起自己还是小年轻的时候,也发愁,具体为什么发愁,他忘了,那时也总是站在夜色里一个人抽烟解闷儿。
    他耳朵里听到周格在客厅打电话的声音,介绍她公司的业务范围,约好了周一拜访,又聊了聊福鼎白茶,夸对方家乡的风景好……
    他坐在背光的一角,幽幽叹了口气。
    周格电话打完,转身去找还在玩搭房子的木木,“你今天字帖练了么?”她蹲下来,看着木木的小圆脸。
    “我写了,拼音和数字,各写了一页,不信你问小姨。”木木对答如流。
    “那我们该睡觉了,小朋友不能太晚睡,会长不高哦!”做妈妈的提醒孩子说。
    “马上,等我搭完这套别墅。”木木不肯松手。
    “这是别墅啊?”周格当真没瞧出来。
    “是啊,两层的就是别墅,小姨说的,她以后就要住别墅。”木木低头加上房顶。
    “唔,你小姨真有志气!”
    “嗯,小姨棒棒的。”木木学会了大人夸他的口气。
    小姨究竟棒不棒,周格没空深究,她不生事就已经很好了。她安顿好孩子睡觉,就去安顿自己睡觉,活到这个年龄段,实在忙得很,走进卧室时看到坐在飘窗上的老公,她眼神滑过他,像滑过一台立式电风扇,转头去拿睡衣洗澡,哗哗的流水声很快响了起来,是这一整天的收尾曲。
    吵架是需要很多情绪能量的,不如冷战来得好,省时省力,还不耽误正事儿。
    杨帆起身换了个地方坐,坐回客厅的沙发上去,想起当初买沙发的时候,他还觉得,沙发可以买普通一点,毕竟作用不大。此时此刻,他觉得被沙发打了脸,如果沙发会说话,这会儿正冷笑着嘲讽他:有本事别来呀!
    他靠在不会说话的沙发上盘算明天去哪里好?不工作的时候,他着实像头骆驼,忽然被解开了缰绳,逡巡在原地。好在老蒋来电话解救了他。
    “兄弟,出来喝酒呀!”蒋孝干在电话里中气十足,“叫上小格一起,大周末的出来放松。”
    “哦,我可以啊,”杨帆一骨碌坐起身来,“小格睡了,而且她扭伤了脚,去不了。在哪里?你发个地址给我。”
    “小格这么不小心,还扭伤了脚。”老蒋在电话里略遗憾,“在古地石,我发定位给你,小酒吧,我刚发现的好地方。”
    “发来,我现在出门。”杨帆痛快答应,这种时候,老蒋真是雪中送炭。要说交朋友的重要性,就体现在这儿,他边走边提醒自己,“书”到用时方恨少,新朋友和新爱好,还是要多培养一些。
    古地石的酒吧文化,似乎是一夜之间春风吹生出来的。层出不穷的一家挨着一家,像刚成熟的葡萄串,累累挂枝,密密实实。
    杨帆仰着头,照着老蒋发来的名字,一顿找,在下沉广场深处,终于找到摸进门去。
    场子里装修倒是挺清爽,人不多,灯光一如别家的昏暗,小舞台上金属音乐震耳欲聋。杨帆拍拍老蒋,扯着嗓子:“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老蒋抬头来,凭口型判断杨帆说的话,凑到他耳边去回复:“这里有现场摇滚,九点后才开始,你听听。”
    这话说的,人的耳朵是关不上的,这声嘶力竭,杨帆不用听,半边耳朵已经聋了。
    “霍,快看,是女歌手!我蹲两天了,蹲这个。”老蒋指着台上主唱,伸长了脖子。
    “你还敢对这些有兴趣呢!”杨帆也依样凑到老蒋耳朵边去。
    老蒋迅速横他一眼,“这可不是我喜欢,我是带着任务来的。你听听,怎么样?还不错吧。”
    杨帆顾着喝面前的酒,他自来知道自己耳朵钝,听不出好赖来,潦草点头:“还行吧。”朝台上扫了两眼,年轻人爱的玩意儿,他十几岁时都没爱上,这会儿三十好几,更爱不上了。
    不过,台上这女歌手,画着乌漆嘛黑的浓妆,爆炸头像颗炸黑的爆米花,哪里有点儿眼熟!
    第37章 三十七幸会
    “哎,我上去送个花儿,怎么样?”老蒋摇头晃脑,拿不定主意。
    “你上一次,在夜场认识的姑娘,后来怎么样了?”杨帆面前一杯酒喝得差不多,欠身来提醒他。这话也就他们这样的铁哥们儿,敢说了。上一次的夜场姑娘把老蒋的幸福婚姻,整没了。
    “去,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跟你说了,我这次是名正言顺的。”老蒋目不转睛,跃跃欲试。
    杨帆虽然这样说,但他自己也是目不转睛盯着看,台上这女歌手虽然画得乱七八糟的脸,背着电吉他,但举手投足间,可以确定是个他熟悉的人。
    是谁?他一只手搁在桌沿上,手腕无意识地来回摩擦着。
    直她一曲唱罢,点了点头,算是谢幕,顺手把电吉他拿下来交给旁边的鼓手。转身间,杨帆认出来,这不是丽娜么?这姑娘是给自己找了个兼职么?
    他目光的焦点,随着她一路走下台,消失在褐色布帘拉着的后台口。他微微偏身过去,被老蒋看出来,用力拍了他大腿一记,反插着眉毛,悄悄挨到他桌面:“看屁呀!你忘了我上一个夜场姑娘的故事了!”
    杨帆拿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没回话。
    老蒋喝足了酒,没了该有的眼力价,凑到杨帆身边来说个没完:“我跟你说,这种地方只能玩玩,逢场作戏。我可不是让你做戏,是告诉你,这儿的人,桌子、酒、姑娘,都是做戏用的,明白不?谁当真谁就是个傻子!”
    杨帆在心里哼哼了两声,没理他。
    老蒋见他装清高,更来劲儿,“我说让你把小格一起带来吧,你这种定力,真是不行,老哥跟你说,真的少看一眼啊,这种小姑娘,有害健康,看起来又酷又有个性,喝酒对瓶吹,抽烟掏火机,但咱俩这号人,吃不了这盘菜,你知道不?”
    杨帆只管抬着头,环顾了这四周一圈,还好,他们这位置靠角落,灯光稀薄,台上的人明显注意不到。他安心坐着喝酒,听老蒋酒后话多,车轱辘话来来回回。
    “这种玩摇滚的小妞儿,得跟着那种胡子拉杂留长发的半疯子走,绝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降得住的!我跟你说,我见多了,你才看见过几个啊……”老蒋抽了抽鼻子,喝酒多了,最近肚子腆起来一圈,像怀胎四五个月,若隐若现,雌雄难辨。
    “也不全是啊,人家没准白天有个正经工作,是个办公室助理,穿高跟鞋白衬衫,给领导兢兢业业地写报告,周末刚加过班。”杨帆一手支在桌面上,打断他说。
    老蒋马上摇头,反驳:“没有这样的,你说的那种正在家里陪妈妈看肥皂剧呢!会半夜出现在摇滚酒吧里么?爸爸不打断她的腿?”
    “也许单亲家庭,没有爸爸,妈妈自己有工厂要管,忙不过来,工厂太远,在泉州,不能天天在家陪着她。她只好找了个兴趣爱好,打发打发时间。”杨帆低头看了看酒杯,酒太少,不经喝。
    “呵,你讲故事呢?张口就来,还泉州工厂,厂二代啊,那都出国留学去了,还能在这儿窝着!你真是喝多了!”老蒋不屑,也不知道真听清了还是假听清,“来来来,再喝。”他末了说。
    他们又叫了一批酒。
    小舞台上歌手换了,唱的曲目,他俩也听不懂。但来点儿不一样的,倒是男人们到了午夜统一的追求。
    “师兄,”杨帆喝的快,他停杯问老蒋:“怎么样?最近无牵无挂,够逍遥么?”
    老蒋听了,一仰脖,干了,“你嘲笑我呢,是么!无牵无挂是嘲笑我孤家寡人,我听得懂!哼!”
    “无牵无挂、逍遥自在,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被人无缘无故埋怨,日子不是很好过?”杨帆说着说着,自言自语起来。
    “好过个屁,我倒是想看看人脸色呢,在哪儿呢,我有么?”老蒋忽然直着脖子破口大骂,口水喷在杨帆衣领上。
    各有各的难处吧!杨帆点点头,没再问下去。男人有男人的难处,女人有女人的难处;年轻有年轻的难处,年老有年老的难处。
    他们叫了第三次酒,喝完要走时,老蒋扶着桌子踉跄了,对着老朋友可以贪杯。“我要找那个小姑娘要微信,我带着任务来的呢,我得完成任务!”他嘟着嘴,抓着桌子角不走。
    杨帆搀着他,架着他手臂,老蒋垂着头,撞在杨帆胸前,“那我明天还来,我等她!”
    “行了,你得了吧,让映姐知道,看你怎么死!”
    “我都是为了她呀,我都是为了她……她一点儿不懂我的心,我的心!”老蒋捶着胸口嚎起来,哭哭啼啼。中年男人一喝醉,就丑,丑态毕露的丑。
    “好了好了,知道知道,我们都知道,你都说了多少回了。”杨帆用力架着他出门。
    刚走到门口,老蒋又扒着门框:“不行,我不能走,我得,我得找那姑娘要微信……”
    “好了大哥,我有微信,我一会儿推给你,行了吧,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家。”杨帆扯着他,扯不动,只好哄他,拿大实话哄他。
    “真的?!兄弟,真的么?”
    “真的,绝对,不真不是人!”
    “厉害啊,兄弟。兄弟,你是哪路神仙,报上姓名!”老蒋一脚高一脚低,跟着杨帆走了。
    “大雷音寺,六小龄童。”
    “哦……失敬失敬,老汉我赤脚大仙,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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