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侧福晋年氏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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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格格先是点点头,又迷茫地摇摇头。
    年若瑶握紧了拉着女儿的手,“你要记得她。”
    正院,四福晋收到了大格格陪嫁许嬷嬷送来的东西。
    这个嬷嬷是大格格当时住在正院时亲自挑的,跟着大格格嫁到那边后一直尽心尽力伺候着,大格格年轻,遇事不决的时候也会和她商量,两个人就这样扶持着度过了这几年,主仆感情很深厚。
    “福晋。”许嬷嬷呈上寝衣哀恸道:“这是大格格病重的那段日子给您做的,大格格说自己福气薄,以后没有机会给您尽孝了,金银玉器您不缺,就亲手做了几件寝衣留给您做个念想。”
    严嬷嬷担忧地看向四福晋。
    大格格的嫁妆如何分配,她们都已经知晓了,三阿哥是大格格一母同胞的弟弟,二格格是府里唯一的女儿,且大格格数次在写给福晋的信里提到二格格,说明对这个妹妹很是喜爱。
    原以为大格格的身后事已经交代完了,没想到最后,大格格送给福晋的是这样一份沉重而有心的礼。
    四福晋容色发白,“大格格她……”
    乌拉那拉氏张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大格格已经没了,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她脑子里回忆起这些年和大格格的点点滴滴,大格格生下长女后,几乎每月都会给自己写信。
    一开始说的是嫁人后适应新生活的紧张与忐忑,后来就是对女儿的期待和担忧。大格格一开始的怀相不好,后来回雍亲王府受了一次罪,再加上李氏隔三差五让她帮衬三阿哥扰了她养胎,导致孩子生下来十分虚弱。
    襁褓中的孩子还没学会吃饭呢就已经习惯吃药了,大格格整日以泪洗面。
    再到后来,重新有孕让她重拾做额娘的希望,结果天不遂人愿,这个孩子没保住。
    大格格仍旧断断续续给自己写信,只是字迹和语气已经不似当年的意气风发,满满地都是绝望之意。
    许嬷嬷用袖子擦了把泪,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气息不匀道:“大格格临走时和奴才说过,来世她想做您的女儿,奴才斗胆替我们大格格问一问,福晋可愿意?”
    严嬷嬷的脸色倏然变了,指着她道:“大胆!”
    这话若是传到四爷耳朵里,会怎么想福晋?万一误会福晋在大格格和李氏间从中作梗,离间大格格和李氏的母子情,岂不是让四爷和福晋生嫌隙。
    许嬷嬷扑通一声跪下,咬着牙道:“奴才不敢欺瞒福晋,这些都是大格格的肺腑之言。”
    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自己的心头,四福晋脑袋一翁,泪眼朦胧道:“不管今生还是来世,只要她愿意,她都是我的女儿。”
    得到答案后许嬷嬷涕泗横流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不顾额头青紫嘴里念叨着,“有您这句话,大格格这辈子也算圆满了,奴才这就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格格,奴才这就回去!”
    有些奴才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主子,主子没了他们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许嬷嬷两眼空洞无神,脸上竟透出垂死之人的青灰色。
    严嬷嬷眼角酸涩地看着她有些疯癫痴狂的背影,大格格在黄泉路上有此忠仆相伴,也能走的不那么孤寂冷清。
    --
    大格格没了……
    李氏有些恍惚,哭完后呆愣了好久,觉得仍在梦里。自己生了三子一女,如今只剩下一个弘时。
    李氏眼眶周围疼得厉害,照了镜子一看,眼睛肿成了核桃,吉嬷嬷连忙拿着冰帕子给她敷眼消肿。
    出了这事儿,四爷肯定要往西院来,李氏挡住她的手,伸头往外看却连一个人影儿都没看到,蹙眉道:“三阿哥怎么还没到。”
    “奴才已经让巧盈去通知三阿哥了,估计这会子应该要到了。”吉嬷嬷垂首道。
    两人话音刚落,三阿哥掀开帘子从外面走进来。
    三阿哥请完安后,看见李氏红肿的眼睛,难得耐心地劝慰道:“额娘,您别哭了,大姐姐在天之灵肯定也不想看到您如此难过。”
    李氏这才仔细打量他,三阿哥除了一路着急赶来还有些微喘,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李氏不免着急道:“那是你亲姐姐,你怎能一丝悲痛也无。”
    亲手足逝世,三阿哥的表现太过冷血,四爷看到了一定会不喜。李氏不说还好,一说直接刺痛了三阿哥的神经。
    “亲姐姐?”三阿哥冷着脸,“倒不如说她是二格格的亲姐姐。”
    三阿哥对大格格把嫁妆分给二格格一事很不满,二格格又不是她们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凭什么分给她一半。
    四爷疼爱二格格,大格格这样做能讨四爷欢心,留下一个疼爱弟妹的好印象,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自己得想办法让四爷把对大格格的遗憾弥补在三阿哥身上。
    李氏不想在这个时间和三阿哥解释那么多,当务之急是让他把悲痛之色表现出来。
    “你若不想被你阿玛厌弃,最好现在就哭出来,越大声越好。”
    方才那番话只是气话,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不一会儿三阿哥就红了眼,只是一想到嫁妆那件事,眼泪就少了一半。
    四爷进门的时候,李氏和三阿哥母子俩眼泪都快哭干了。
    李氏见到四爷,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前襟染湿一片,“若是能以命换命就好了,妾身愿以自身的生命换回咱们的女儿。”
    三阿哥只是低头流泪。
    大格格人还在的时候李氏不愿意为她付出,现在人没了李氏反而愿意为她放弃一切了?
    四爷不由得想起那拉星德的话,他面冷心更冷,对李氏道:“既如此,你就去佛前祈祷吧。”
    李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四爷,很快回过神来凄然泪下,悲切道:“爷说的是,妾身遵命。”
    —
    大格格丧仪刚结束,四福晋就病倒了。
    四福晋病的突然,整个人像随风飘落的树叶,消瘦了一圈后只剩下一双眼睛还算有神,四爷当即下令让子女们轮流来给四福晋侍疾。
    “爷,几位阿哥还要读书,二格格她年纪还小,侍疾这事就免了吧。”四福晋劝道。
    四爷凛声道:“有心的不好因为几次侍疾就耽误了学业,况且他们读了几年书,若是连孝字都做不到简直枉为人子。”
    四爷明显动怒了,四福晋不用想就知道是三阿哥。
    三阿哥是大格格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流的眼泪还没有一旁的五阿哥多。李氏倒是哭得悲痛欲绝,可是和四福晋这样一比还是差了点意思。
    嫡母直接病倒了,生母和亲兄弟即便哭得再稀里哗啦,在四爷心里也不够真诚。
    或许还有别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四福晋眉眼轻敛,幽幽道:“几个阿哥就算了,二格格年纪小,让年妹妹跟着一起来吧。”
    四爷不予置否。
    去正院侍疾不能穿着太素,也不能妖艳。年若瑶翻出来一件霞粉色旗装,给二格格挑了一件粉黄的,娘俩提前半个时辰到了正院。
    进去时,严嬷嬷正在侍奉四福晋喝药。
    四福晋见到她们虚弱地笑道:“你们到的挺早。”
    年若瑶快走两步,从严嬷嬷手里接过药碗。四福晋没准备为难人,把药一饮而尽。
    这药闻着就苦,四福晋却喝得这样痛快,大抵是心里更苦吧。
    这时,二格格的声音突然响起,“嫡额娘,你哪里不舒服,福嘉给你吹吹就好啦。”
    没等四福晋开口,二格格鼓起腮帮对着她的胸口处吹了吹。
    “福嘉看嫡额娘一直皱着眉头,不开心的时候就要吹这里哦,这是额娘教我的。”二格格骄傲地挺起胸脯,得意的小眼神看着四福晋和年若瑶,等待着二人的夸奖。
    年若瑶哭笑不得,之前福嘉挑食不爱吃青菜的时候,她假装生气黑着脸,哄着福嘉吃了不少菜。事后,小家伙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额娘哪儿不舒服。
    年若瑶指了指胸口,“福嘉挑食,额娘不开心。”
    没想到这件事被她给记住了。
    四福晋古井无波的心里终于泛起一丝涟漪,看着二格格天真无邪的脸,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了大格格。
    “福嘉和大格格长得真像。”
    话音刚落,屋里安静了一瞬,就连严嬷嬷都忍不住看年若瑶的神色。
    四福晋歉疚地看着她,自己真是病糊涂了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年氏心里介不介意。
    年若瑶摸了摸福嘉的发顶,嘴角噙着笑,“她们是亲姐妹,自然长得像。”
    四福晋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点点头,“是,也都是好孩子。”
    年若瑶无意间瞥见严嬷嬷手里捏着带了血丝的帕子,众人都知晓四福晋缠绵病榻这些天,是因为思念大格格,她得的是心病。
    心病须心药医,不知道四福晋求得是什么药。
    她自然地收回视线,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仍旧笑着陪四福晋说话解闷。
    年若瑶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行动已经有些笨重,坐了一会儿后四福晋怕她吃不消,“你身子重,快带着二格格回去吧。”
    自己出来这一会儿确实有些累了,等二格格主动向四福晋保证完明天还来看她后,年若瑶才牵着二格格的手起身告退。
    临走前四福晋的精神终于好了些,吩咐采薇送她们回去,还笑着打趣道:“别累坏了咱们的六阿哥。”
    等人走后,四福晋‘哇’的一声朝地上吐出一口血,严嬷嬷立刻清理干净。
    “福晋,您这是何苦。”严嬷嬷心疼道。
    听说李氏在佛堂跪了两天晕倒了,四爷一次也不曾探望过,反而一天不落地来看自己。自己病得越重,四爷对李氏母子越不满。
    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三阿哥被四爷彻底厌弃是迟早的事情。
    “她既叫了我一声额娘,我必帮她出了这口恶气。”四福晋不疾不徐地拿着帕子擦掉嘴角的血迹。
    做了那么多年贤惠大度的嫡母,终究还是想随一次自己的心意。
    严嬷嬷叫苦不迭,这哪儿是出气,福晋明明是准备联手年侧福晋一起按死李氏母子。
    第53章
    四福晋的病断断续续拖了许久,几个孩子去侍疾一个月就被四福晋叫停了。
    四爷见四福晋的身体还没有好转之势,让四阿哥和五阿哥回前院读书,年纪最大的三阿哥反而被留下来侍奉四福晋到痊愈为止。
    至于二格格,四福晋不忍她在嫡母和即将生产的生母直接来回奔波,索性随了两个哥哥,安排在东院读书认字。
    五阿哥时不时就来找她,每天像个先生一样来拷问二格格学了多少字。
    年若瑶一见到五阿哥就打趣儿道:“咱们小先生来了。”
    五阿哥抓着后脑勺嘿嘿一笑,给年若瑶请完安就往二格格的屋子里去。
    如今东院的东厢房已经被拨给二格格住了,五阿哥进屋的时候发现二格格正跪坐在地上练字。
    他连忙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对周围伺候的人道:“怎么让二格格坐在地上?”
    毕竟是在东院,他不好越过年侧福晋教训这些奴才,只能本着脸问一嘴。
    现在天气热了,坐在地上比坐在椅子上凉快不少,二格格笑嘻嘻道:“五哥别气,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又贪凉。”五阿哥瞪了二格格一眼,怕她不当回事,认真告诫道:“若有下次,我一定会告诉年额娘。”
    五阿哥照例写了十个大字让二格格认,见二格格一字不错的念出来,才重新露出笑容,心里美滋滋的,这里面也有自己一点点功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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