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绿茶不爱我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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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平川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 nana 美发沙龙的老板其实是你,它表面上是个美发沙龙,但你们背地里干的是‘豪门秘线’的生意。你收富豪的钱,然后替他们办事?”
    聊到这里,岑潇知道自己是彻底瞒不住了,只能轻轻叹口气,说:“是。”
    这会儿,陆平川已经把枪擦干净了。他放下手枪,抓起岑潇的手腕,三下五除二地就扯开了那条领带。
    双手重获自由,岑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就开始挣扎,可无论她怎么做,那些将她牢牢捆在椅背上的真丝布条,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这是白家自创的绳结,你挣不开的。”陆平川说着,给她递了杯水,“再说咱们还没聊完,别着急走。”
    岑潇有些心灰意冷,连肩膀都塌了下去,只能望向陆平川手里的玻璃杯,表情十分警惕。
    “放心,这杯水干净得很。”陆平川解释着,自己先喝了一口。
    岑潇稍微放了心,曲着双手接过那个玻璃杯,也顾不上这算不算和陆平川“间接接吻”,便姿势别扭地喝了起来。
    她渴了一整天,此刻的这杯温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当甘甜的水顺着她干涸的咽喉往下,她像久旅沙漠的行者,终于遇到一片绿洲。
    不过几口,玻璃杯便见了底,她也稍微有了点力气,冲陆平川反问道:“其实……你早就把我摸透了吧?之前又何必故弄玄虚地捉弄我?”
    “捉弄?算不上捉弄吧。”陆平川接过那个空杯,瞥了眼岑潇水润的嘴唇,心情好了许多,“我说过,你半真半假撒谎的时候,最漂亮。”
    岑潇颇为反感地皱了下眉头——漂亮?漂亮个屁!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刚才聊到哪儿了?哦,对,你帮富豪办事,赚他们的钱。”陆平川坐回矮几,重新提问:“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岑家养不起你?”
    “养得起。”岑潇说着,面露嫌恶,“但我不想让他们养。”
    陆平川闻言,定睛看住岑潇——此刻的她有些虚弱,可这种虚弱更反衬了她眼底的一抹倔强。
    陆平川从小就和余香打交道,他太知道该如何看穿一个女人的“绿茶”面具。
    第一次见岑潇,他就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方倚梅嫁进岑家后,多年没有子嗣,所以突然想起这世间还有一个被自己抛弃的私生女。所以她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岑潇,将她带回岑家,冠上一个“岑大小姐”的身份,再让她在不同的公子哥中徘徊、攀枝。
    岑潇是岑家向上攀登的“工具人”,也是方倚梅用来稳定“岑太太”头衔的筹码。
    方倚梅是岑潇的生母,她手里应该还握着岑潇的其他把柄。岑潇需要足够多的钱,才能摆脱方倚梅和岑家的钳制。
    陆平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处处受制于方倚梅,是因为养父母吧?你养母的那条腿,是方倚梅打瘸的?”
    岑潇神色一凛,对陆平川露出一个防备又狠厉的表情。
    他连忙说:“放心,我没查过他们,更不可能去动他们。我都是猜的。”
    之前城中村大火,岑潇的反应,足以说明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在乎的是什么。
    陆平川的语气还算诚恳,岑潇也就放低了戒备。她点了点头道:“他们都是勤勤恳恳的老实人,没必要因为我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
    陆平川微微颔首,又问:“你要多少钱?nana 美发沙龙开几年了吧,你现在还差多少?”
    “游戏规则变了吗?”岑潇沉吟了一会儿,反问道,“不是只回答‘是’和‘不是’吗?”
    其实,陆平川心里还有很多问题,例如“你是不是陈乐康的女儿”,以及“你当年到底卷入了什么刑事案件”。
    但他此刻看着岑潇,却问不出来了。
    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话锋一转道:“是,坦白局结束了,现在进入下一个环节——我们来谈交易。你知道,我一向信奉公平交易。”
    “公平?你把我捆在这里,还谈公平交易?”岑潇嗤笑一声,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之前,你送来一个我自己卖掉的铂金包,我就得为你和贺景胜牵线搭桥;接着,你又送我一块限量名表,里头就装了追踪器;几个小时前,我吃了你两片饼干,结果就不省人事了。我觉得,和你做交易,我总是在吃亏。”
    “吃亏?你哪里吃亏?”陆平川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如果我不在手表里装追踪器,怎么把你从三合会的手里救出来?再说了,你告诉三合会的那些人,我是江城白家的,又和我表现得那么亲密,不就是希望他们碍着白家的势力,别再找你麻烦吗?”
    “潇潇,利用完就丢,可不是乖女孩儿该有的行为。”陆平川说着,凑到岑潇跟前,“你应该能猜到,我只要放话出去,说贺家书房的视频是你拍的,再撇清我和你的关系,不出半个小时,你就会再次被三合会带走。”
    公平的谈判,讲究势均力敌、筹码相当。岑潇觉得自己在陆平川面前,毫无优势可言。
    她在心里挣扎了一番,最后认命地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陆平川听着,露出一个“这就对了”的笑容:“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然后帮我一起毁掉陆氏。”
    岑潇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被捆得太久而出现了幻听,连忙问道:“什么?你要毁掉陆氏?”
    “对,毁掉陆氏。”陆平川重复着,语气坚定,“现在,城南项目全部叫停,陆氏前期的投入都打水漂了,但这一点正合我意。所以作为奖励,我不仅会保护你,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一张空白支票,金额随便你填。”
    毁掉陆氏、正和我意、空白支票……这些词语在岑潇的大脑中串成一条线,她恍然大悟地看向陆平川:“所以,那个送到接警大厅的 u 盘,是你……”
    陆平川颔首:“是我。这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岑潇没有接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向陆平川,看他那张犹如雕塑般完美的脸,也看他眼角眉梢的讥讽。突然间,她的视线越过陆平川的肩膀,将不远处的一尊小型雕塑收入眼帘。
    那尊雕塑正是陆平川的微信头像——年轻的哈姆雷特穿着铠甲,一手拿剑,一手托着个骷髅,神情冷漠地与之对视。
    陆平川不是什么“闲散王爷”,他和哈姆雷特一样,是来复仇的王子。
    一切都说通了。
    此刻的岑潇有些无语,她也不知道自己招惹上陆平川到底是运气不好,还是他们合该有段孽缘。可她知道,眼下的自己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保住小命。
    但妥协归妥协,她心中仍有疑惑,于是对陆平川问道:“为什么是我?”
    第22章 同类就该待在一起
    面对岑潇的问题,陆平川笑了,冷漠的眼底突然有了温度。他伸出手,微凉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岑潇,你很得我心意。”
    他们是同类。同类就该待在一起,不是吗?
    岑潇与他对视,在那双漆黑幽深的双瞳里,她好像看见了暗流涌动的深海。她知道,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她有些认命地说道:“行。看在空白支票的份上,我答应你。”
    “deal。”陆平川说着,指尖拂过岑潇的下唇,接着走到她身后,轻轻一扯,那些布条便松开了。
    岑潇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每一寸肌肉都发出疼痛的叫嚣。她试着站起来,又浑身无力地跌回了椅子上。
    陆平川看着她,说:“低血糖了?我叫两份早餐进来,你吃完再走吧。”
    “你的东西,我哪还敢随便吃?”岑潇嗤笑一声,再一次努力站起来。
    陆平川无所谓地笑了笑,从烟盒里抽出一只香烟,又拿起那把手枪。然后,他在岑潇震惊的目光中轻扣扳机,“啪嗒”一声,消音器的枪口窜出来一小簇温和的火苗,空气里顿时弥漫着烟草的气息。
    *
    岑潇在气急败坏的情绪中离开酒店,直到走出大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她脚步虚浮,只觉得自己大梦一场。
    可无论岑潇想做梦的愿望有多么强烈,当她走出酒店大门,看见 k 等到那里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愿望不过是天方夜谭。
    k 依旧是一身黑,迎着她走过来:“岑小姐,少爷让我送你回家。”
    岑潇有些木然地看着对方,然后鬼使神差地问道:“你们昨天,是怎么打废胖子一双手的?”
    k 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就是用匕首……”
    岑潇提高了音量:“不是用枪?”
    “那枪是个打火机,少爷用来唬人用的。”k 说着,摇了摇头,“但确实仿得很逼真。”
    岑潇哑口无言,只觉得自己一肚子的草泥马,但最后只能凝结成一个字:“哦。”
    k 不明所以,只拉开休旅车的车门,岑潇顺着他的动作正要上车,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吉普车就这么停在了她面前。
    陈献拉开车门冲了下来,急切地抓住岑潇的手腕:“终于找到你了!”
    他说完,又十分警惕地看着 k,从警多年养成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黑衣人绝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陈献微一用力,就把岑潇拉到了自己身后,又问她:“这人是谁?”
    而岑潇看着陈献,心情复杂地想:这位大哥,你哪怕早来半小时都好呀。
    但她转念一想,眼下是审讯贺景胜的关键时期,陈献作为刑侦队长,确实是分身乏术。
    罢了罢了,都是命。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睛,解释道:“k……这位先生,是陆平川的助理,陆平川让他送我回家。”
    听到“陆平川”三个字,陈献眼前即刻浮现出一张玩世不恭的面容。他收敛心神去看岑潇,才发现她面色煞白,眼下青紫,身上还穿着一件男式风衣。
    陈献心中疑窦丛生,连忙说道:“我看到留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后来打你的手机,也一直无人接听。我还是找技侦的同事帮忙,才通过你的手机信号定位到这里的。”
    他说着,又上上下下地打量岑潇,“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好得很。”岑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只能本能地回答他,“既然你来了,那你就送我回家吧。”
    她说完,转身就朝吉普车走去,又被 k 叫住:“岑小姐,你这样,我没办法和少爷交代。”
    岑潇听着,立刻想起那把仿真的手枪打火机。她倏地生出一股愤怒来,一把扯着陈献就说:“他是警察,城南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队长。他送我回家,怎么不可以了?”
    k 似乎被她的怒气震慑住了,犹豫着没再说话。岑潇见势,拉开吉普车的副驾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又冲陈献喊道:“走了。”
    陈献反应过来,连忙上车,重新启动了车子往岑潇家开去。
    就这么开了几公里,陈献看了眼后视镜,说:“有辆黑色的休旅车一直跟着我们。”
    正在闭目养神的岑潇睁开眼睛,也看了眼后视镜,道:“陆平川的人,不用管他。”
    陈献听着,扭头看了岑潇一眼,只见她整个人毫无生气地窝在副驾上,像棵蔫了吧唧的白菜。
    他自警校毕业,经手的第一桩案件便是岑潇的。从那时算起,他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他见过她身处深渊又咬牙爬上来的模样,那股子坚毅让他印象深刻。他知道,她不是那种小事化大、伤春悲秋的人。
    她眼下这幅垂头丧气的做派,可见是真遇上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你和那个陆平川……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献问着,叹了口气,“还有,你在微信里说有着急的事,这会儿又没音了?”
    岑潇了解陈献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职业病,只能揉了揉眉心,坐正了身子:“我昨晚被三合会的人绑架了。”
    “什么?!”陈献惊叫一下,连带着吉普车在清晨的道路上打了个滑。
    “你别担心,我没事。”岑潇连忙抓住车窗上的扶手,避重就轻地说道,“是陆平川救了我,所以我才会从他住的酒店里出来。”
    陈献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我怎么感觉那个陆平川也不像个好人。”
    不得不说,陈献作为警察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岑潇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附和,脑中却突然闪过自己离开时,陆平川交代的那句话。
    他说: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交易,越少人知道越好。
    算了,眼下和陈献说再多,也为时已晚。
    岑潇耙了耙头发,决定转移话题:“贺景胜的案子怎么样了?”
    “和贺景胜有关的部分都还算顺利。他勾结黑社会蓄意纵火、非法拆迁,这些都是证据确凿的。”说起案情,陈献的表情严肃不少,“但是三合会那边比较难办。我们抓到了纵火的那几个喽啰,他们对自己干的事供认不讳,但也一口咬定了都是个人行为,和组织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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