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擅长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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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键交错,一起一伏间,符律悠扬。沉暗的灯金黄,与古典的音律交织,缠绵在喧嚣大厅的每个角落。
    西装工整的待从许韫眼前走过,许韫抬眼,对上琥珀般清辉的眸。
    那人隔着鼎沸的人群,冲她勾了勾嘴角,许韫脸无表情别过头去。
    那件事后,顾今哲便很少出现在她眼前,或者说,他没有再来纠缠她,而他们回到自然的轨迹,便没有再见几次。她不知道是他在打别的算盘,还是被他们牵绊或是他腻了,觉得这场游戏也该收尾放过了她。
    后来两人寥寥几次见面都是在宴会上,她在他们身后,他越过他们冲她浅笑。他对她有礼,她对他无视。而他们似乎也有某种共识,不提也不避讳她和他相见,他们碰面的姿态也如往常不变,笑吟吟默契的忽略她。
    “去那边坐。”邓昱侧头向她低语。
    许韫柔顺的嗯了声,离开几人向内侧休息地走去。
    她坐在沙发上,听到一旁的女生群体在议论盛希沫的事。不动声色侧耳听了进去。
    越听她心中忧心,转头向外探寻盛希沫的身影,一般这类的酒会季燕临都会带着她来,但她方才看到季却不见盛希沫的身影。许韫想,她怕不是躲在那处清闲地抽烟。
    自那日加了她微信,盛希沫便不时叫她出来玩,又是约电影又是滑冰吃饭之类,她想,她大学就这么悠闲吗?!她起初连着拒绝了好几次,也耐不住她热情的攻势,这家伙,她看她第一眼以为她是优雅婉约的甜美姐姐,她几步就给她幻灭。不过她也在她的带领下,跟着她一年疯了不少地方,她也算带她把京市逛熟了。
    果不然,许韫在外侧走道找到盛希沫的时候,她正口里吞云吐雾。许韫悠悠走向她,调侃道。
    “听说有人要出国了?”
    盛希沫转头,瞪了她一眼,将口中的烟出,又把剩余的烟头按灭,扇了扇自己身上的烟气,向许韫走过去。
    “是啊,刚正了名分,就被男朋友的家长找上门,威逼着要我出国。”盛希沫故作伤感。
    “那你打算这么做?”
    “能怎么做,拿钱出国,人家爷爷可在国外为我铺好路了。”
    “他们可都压你不走,说你会死撰着季家要嫁入豪门呢,燕临哥为你还和季爷爷吵了一架,对你这么深情,说不定你努努力就抗争过去了。”
    盛希沫噗的笑出声,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哦,说不定我们俩就像偶像剧一样,排除万难然后就得到家里人的认可,然后就幸福的在一起,灰姑娘嫁入豪门了。”
    “天呐,我差一点就只拿了小钱跑了耶。”
    许韫无奈的仰头,天呐,这人是真的戏多。
    “燕临哥这么喜欢你,你对他就这么没感情?”
    “有啊。”
    盛希沫倏的收敛身上的不正经,低垂着眸,神色暗淡,沉沉的说。
    “说实话,他和圈子里那些纨绔少爷都不一样,他阳光温和,尊重人,对感情专一真诚,他看着我的时候,我真的被迷住了,也喜欢他。”
    盛希沫淡淡一笑,所有的情绪又在一瞬间消失,她看向许韫。
    “可这也是他的缺点,他是在家人的宠爱和庇佑下长大的,所以容易被我这样的人骗。”
    “你怕他挣不开家里的束缚和你在一起?”
    “不,我怕他死活要挣开家里的束缚和我在一起。”
    许韫不解,又听她淡淡的说。
    “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相熟时,一起讨论《简爱》和《安娜卡列尼娜》吗?”
    许韫懂了。《安娜卡列尼娜》里渥伦斯基爱安娜,不顾一切执意要和她在一起,可当他们历经重重阻拦在一起后,他后悔了,他发现,激情的爱情只是生活小小的一部分,他开始退缩、厌倦,并埋怨安娜,而安娜,为爱抛弃一切的她在失望中选择卧轨自杀。
    束缚沃伦斯基和安娜爱情的是安娜的身份和道德,而束缚他们的则是身份和门第。
    她想起那天她们所聊的,在《简爱》里,简爱和伯爵同样存在身份的差异,简爱接受伯爵的求婚,却在结婚前夕起了波折,最后简爱离开。
    书的后面,简爱继承了大笔遗产,而伯爵因为一场大火烧瞎了眼睛,这时他们才真正走在一起。当时他们是怎么讨论的?哦,她们都一致认为作者这样写,一方面是为了剧情的波澜或又体现女主的善良,但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当两个相爱的人身份存在巨大差异的时候,她们是很难走在一起的,除非,差异消失。
    就像书里的结局,作者借用外力消除了他们之间的身份带来的差异,消除了不匹配的的因素后,她们能才能真正幸福的走到一起。
    “灰姑娘之所以可以嫁给王子,是因为灰姑娘也是贵族,她是不过是在家族里受了欺负才显得和平民一样。”
    盛希沫抖着肩无谓又淡然的说完。
    “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就在这个圈子,却是圈子的低层,在这个圈子里我是被所有人推拉着向前,永远只能靠攀附别人而活。现在这么一件好事摆在我眼前,离开这个圈子,我有钱有颜,失去了爱情我得到了黄金,后面还有森林。”
    “啧,我觉得在国外一定会打开我的新世界。想到在这天天点头哈腰,逢人就笑,鞠这鞠那的,我就烦死。”
    盛希沫又换了一副脸色,烦躁的撩了一把头发。凑走到她身前,用她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絮絮的说。
    “这下我也要出国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我先去帮你探好路,你到时候跑到国外来。”
    许韫明亮的眸看她,眸光闪烁,她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玩闹,又带着俏皮的笑,两侧梨涡淡淡的挂在她脸颊,许韫看着,平静的心水起伏,喉头慢慢积蓄力量。
    许韫再走入内厅,迎面撞上了顾今哲。他穿着白色得体的西服,矜贵中多了些淡雅,脸上带着一抹清淡的笑意。
    “不是告诉韫韫要离她远些?”
    “我的和谁和你没关系。”
    许韫冷冷的说完便绕过他直直走入攒动的人群。
    顾今哲,转过身看着少女清冷直挺的背影,神色几番流转,忽的,他扯唇笑了一声。
    她何必对他这样冷,她没多久又会站回他身边。他愿意等,不过还剩几个月而已。这是他和贺玖霖的约定,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不会为了个女人失了体面和分寸。
    她现在既有约在别人身边,他便等等,当然商人最擅长的就是等待,并在等待中找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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