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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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看来,韩林越完全是自作自受。倘若当初他在刘家表明结亲意向时就提出反对,后来要娶连语湘可就几乎没有任何难度了,毕竟两家家世没差太多,连语湘给韩舅舅舅妈留下的印象也不错。
    所以对韩林越,她就俩字——活该!
    可是重活一世,再看到这时还是个温顺小包子的韩林越,连语涵忽然觉得很愤怒。不仅是对他,还有对连语湘的。
    一想到如今这个怯怯地望着她,努力讨好她怕她生气的男孩子,会在十年后独自离开京城,远赴凉州,最终死在与戎狄交战的战场上,连语涵就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光,戳着他的脑袋骂他——你这个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连语湘是个比较复杂的人物,女主一如既往的中二着,她却飞快成长,最终成长为一代宅斗高手,并且获得了常规宅斗文的女主结局——当然,如果是这样那就太俗套了,所以后面会提到连语湘以为自己圆满之后的故事。话说昨晚写大纲太顺手了,灵感如尿崩,一路写到凌晨一点,回头一看——竟然是正剧路线!灰常激动,我也是能写正剧的人了【骄傲挺胸
    ☆、第六章
    因为回想起了那些不太愉快的记忆,接下来连语涵便有些怏怏,韩表哥总觉得是因自己提起她那位堂姐才致如此,心下未免对素未谋面的连语湘多了几分不喜,待连语涵却愈发温柔小意起来。
    午后寿阳侯也回了府,着人领着外孙女儿去书房说话。语涵在外祖父书房张望了一会儿,同外公寿阳侯一长一短地说话,寿阳侯也着实疼爱她,见她骨碌碌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可爱万分,忍不住柔了脸色,伸手将她抱至膝上坐下。
    连语涵仰着头困惑道:“外公,我家的堂哥们多是习文,但只是在家中启蒙,一过八岁便到外头书院去了,听祖父说是因为我家请不到好先生。可是我听大表哥说这里的先生学问也只是一般,为何二表哥已经九岁了却还在家里读书?”
    寿阳侯愣了一愣:“也是,林越总是男孩子,哪能一直拘在家里?”立时便开始思索京中哪所书院口碑好,打算过会儿就去跟大儿子谈一谈林越的教育问题。
    语涵眨巴着大眼睛故作老成地叹气:“唉,林越表哥本来就生得白净,换身衣裳比我还像女孩儿。听说书读得越多人越文气,将来表哥指不定要比我更好看了。”
    寿阳侯失笑:“这是哪里来的古怪想法?”又轻轻揪了揪外孙女儿的小鼻头,笑道:“你生得好,几家府里女孩儿加起来也统不及你,你娘年少时也不如你呢,还拿你表哥比?他是白净了些,但总不至比女孩儿还阴柔……”说归这么说,可总是上了心,林越这孩子确实是不够阳刚。
    该说的也都说了,连语涵再无任何心理负担,利索地换了个话题:“外公,我要去江南了,听说那里很美,你去过吗?”
    “江南啊……”寿阳侯微微一笑,“去过的。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带你外婆一起去的。她那时还小,跟你大表哥现在差不多的年纪,贪玩的要命,在苏州见了人家摇橹划小船,便一个劲地闹着要去,我拗不过她,租了条小船让她玩耍……”
    连语涵托腮听着,眼前仿佛能看到那场景,不由得出了神,有些怔怔然:“外婆肯定很喜欢那里,也喜欢外公陪她出去。”
    寿阳侯神色忽然凝滞,心下反复回想当年事——对啊,阿宛那样爱玩的性子,这么多年却都呆在乏味无趣的京城内,只是为了陪着他。可如今儿女俱已成家,孙辈也渐渐大了,他早就告了老不再领职,为什么不带阿宛出去走走看看呢?
    越想越觉得可行,寿阳侯难得开怀一笑,低头见小丫头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揉了揉怀中的小脑袋笑道:“说不定我和你外婆可以跟你们一起启程了。”
    对于丈夫的这个决定,已经年过半百的寿阳侯夫人乐得一蹦三尺高,仿佛还是当年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般扯着寿阳侯的袖子摇啊摇,一个劲地傻笑加谄媚。
    见双亲都如此开怀,韩舅舅原本欲出口阻拦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只能默默在一旁看着。韩舅妈倒是没什么想法,反而还挺高兴——公婆都不在家,那岂不是轮到她当家做主了?虽然从前婆婆也不怎么管事,但头顶压着两尊大佛和农奴翻身做主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不同于父母的复杂心情,只有九岁的韩林越心下很是惆怅。祖父祖母平时最疼他了,现在他们要走了,他会很想念他们的。
    连语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只小包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于是不着痕迹地撺掇道:“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出行更要注意安全的。表哥你不如跟我们一起去,路上也好代舅舅舅妈尽孝。”
    “真的可以吗?”韩林越惊喜地眨眼睛。
    “为什么不可以?”连语涵也眨着眼睛看回去。
    韩林越信了,乐颠颠地跑到寿阳侯夫妇面前,当着自己爹妈的面大声喊出自己要替父母尽孝的宣言,并握拳表示自己路上一定会好好照顾祖父和祖母的。
    一番童言稚语瞬间软了四位长辈的心,寿阳侯大笑着拉过孙子的手,连连道:“好,好!”
    于是江南之行又多了一位韩小包子。
    至晚间回了家,连语涵把寿阳侯夫妇即将同行的消息一说,韩氏顿时大受打击,连带着对丈夫也没了好脸色,早早地就回了房,自顾自伤心去了。连世珏自然追着回了房,也不知今晚能不能在卧房睡下。
    秦老夫人一整天没见小孙女儿了,拉着小手就不肯放,祖孙俩随口说些闲话,大夫人徐氏也在一旁陪着,时不时凑上两句。
    正说着,就提起了今日的大新闻。
    “……我就奇了怪了,前阵子召各家嫡女进宫去见面,可不就是为选妃做准备么?怎么这会儿又来一句守孝,三年都不往后宫添人了?”徐氏连连摇头,说起天家八卦来毫不心虚。
    秦老夫人也是不解:“听国公爷回来说起,皇上今日在殿上可是实打实的发了怒,几个上书的大臣被当众申斥,问他们在先帝尸骨未寒之时提起这个是何居心……”
    徐氏咂舌:“这话可就重了。”
    “可不是嘛。”秦老夫人有些幸灾乐祸,“之前传出入了皇后眼的那几家这会儿可是丢脸了!尤其是左相家,他家那个六姑娘自见了皇后,便觉得自个儿入宫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处处都要比别人高傲些。可笑的是他家里竟也如此想,捧凤凰似的捧着她,处处压着其他姐妹一头,这名声都传到外头来了……”
    连语涵怔怔地听着,满头雾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左相家的六姑娘,后来的安才人确实是明年年初入宫的。那位安贵人容貌倒也还算娇艳,只是性格跋扈、眼高于顶,初入宫时仗着有个当丞相的祖父在后宫内连高位妃嫔也爱答不理的,承平帝十分不喜,所以多年无宠。及至她进宫时,那位左相孙女依然还只是个六品才人。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混乱的话,应该没有为先帝守孝三年不入新人这一出啊,要是明年年初后宫里头没添人,四五六七八皇子由谁来生啊?她可记得很清楚,承平帝登基后进的第一批女人是诞下子嗣最多的,也是后来宫斗的主力军。
    所以现在这是闹哪样啊?!
    纠结了一会儿,语涵掩嘴打了个哈欠。一旁正聊得开心的婆媳俩立时便注意到了,秦老夫人轻抚语涵后背,连连道:“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这个点是该睡觉了。来人,好生送姑娘回院子!”
    “哎,还是我来送吧,外头天黑黑的,还是怕下人不经心。”徐氏搂过连语涵,主动请缨。
    秦老夫人见状更是高兴,赞许地看了大儿媳妇两眼,点头应允了,又细细嘱咐路上当心,直将两人送到上房外才罢。
    作者有话要说:要考四级,感觉不会再爱了……
    ☆、第七章【改错字】
    语涵离京那天,京城难得下起了小雨。
    触目尽是绵绵密密的雨帘,却阻不住望星台上那人远眺的目光。
    “陛下,天黑了……”随侍的掌事内监张福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从下朝后便来了这京城最高的望星台,朝着东南方向远眺,一语不发。他也跟着朝那儿看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承平帝刘延充耳不闻,依旧沉默地站着,高大的背影在渐渐低垂的天幕下愈发深沉幽暗,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光芒与希望。
    张福看着看着,不知为何便有些心酸。
    刘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下朝已是辰时末,料想着她应是已经出了城。其实他很想去城门口站一站,说不定能看到她小时候的模样。算起来,自打重生后,便再没见过她——或者说是,自打她自焚于朝阳宫后,便再也不曾见面。
    后宫妃嫔纵火焚烧寝宫,自戕于宫室之内。这要换做别人,不说诛九族吧,起码她的娘家人得受些罪。
    可偏偏是她。
    她去了之后,宫里人人自危,就怕纵火谋害皇贵妃的名头落在自己身上,对查找真凶无比积极。他却只是苦笑——除了他,还有谁能知道,这把火是她自己放的呢?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冷心冷肺,可偏偏就是身不由己。但当时人就在他身边,他已心满意足,即便得不到相等的爱,他也甘之如饴。直到她用这种方式离开。
    谁说帝王没有爱?
    她走之后,他也死了心,再无求生之念。用最后一点时间安排好了她的家人和皇位交接,刘延干脆利落地随了她去,打算赶一赶路,说不定能在奈何桥前追上她。
    然后便是这奇妙的重生。
    不是没想过放手的,但是实在舍不得,怎么办呢?
    想到上一世发生的种种,刘延神色一动——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啊。
    活动了一下僵冷的四肢,一股暖流从心口蔓延到周身,刘延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起驾——回宫!”
    *
    安国公夫妇同寿阳侯夫妇结伴出行,排场有多大,几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寿阳侯夫妇本就只是出游,自然是到哪里都无所谓的。因得秦老夫人那位闺中好友病重,于是众人便决定先往苏州去,横竖连家族长的八十大寿在十二月办,时间上宽裕得很。
    上一世连语涵虽活得相当潇洒肆意,可最远只随刘延到过上林苑狩猎。至于千里之遥的姑苏城,她只在书上看过,依稀知道是个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的雅致古城。
    没想到却在码头看到一副舳舻接尾、货物如山的繁华景象,丝毫不见想象中的雅致之处。连语涵推开窗子往外瞧,倒是在这综错连云的忙碌景象中瞧出了几分乐趣,秦老夫人喊了她好几声也没听见。
    “祖母叫我?”被寿阳侯夫人拍了一下肩膀,她这才转过头来。
    秦老夫人满脸俱是笑意,因为马上要到陆地了,连日来乘船的不适此时也去了大半:“是想问你呢,咱们下船后,你沈家姨婆必然是要留我们住下的,却之不恭,但我们这么一大船的人,真住下却难免给人添麻烦,所以早早地就有在这儿的族里亲戚帮忙,给寻了个园子,也打扫干净了。我正两难呢,涵儿你说呢,咱们是住哪儿好?”
    寿阳侯夫人也双眼亮晶晶地瞧着小外孙女,等着小姑娘的决定。
    “住自己的园子吧,人家家里总是不方便。”连语涵想到沈家,不由得撇了撇嘴。
    秦老夫人有些失望,她多年未见好友,是想住得近一些好亲香亲香的,但见孙女不喜欢,而且也确实有许多地方不便,于是点了点头,点了人一会儿将行李直接运到暂住的地方。
    寿阳侯夫人倒是很开心,她不认识那位沈老夫人,若是真住在沈家了,他们夫妇俩难免有些尴尬,而且住在人家家里,出行游玩也多有不便。
    苏州沈家,百年望族,本来上辈子没有安国公夫妇下江南这一出,连语涵是应该和沈家毫无联系的。但是,事实上,她不仅知道沈家,还和沈家很有些渊源。
    承平八年,沈家嫡长孙沈熙,年仅十八岁便高中探花郎,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乃当年秦老夫人眼中的最佳孙女婿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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