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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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秋水对男人了解的十分通透。
    男人这种东西,说到底,要么为情,要么为名,要么为利。
    就算他们在某段时间里,会爱某个人爱的欲生欲死,痛苦不堪,但也这不妨碍他们会继续爱上另一个人。
    或者,给予他们足够的钱财、权力,也可以叫他们立刻转悲为喜。
    谢岫跟在曲九一身边,肯定也有贪图的东西。
    只看价码够不够高罢了。
    “曲前辈你离开碎玉宫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想问问九一在这些年里过得怎么样,又或者问问碎玉宫如此是个什么情况么?”
    虽然谢岫早就从曲九一口中得知曲秋水这个人的性格,但真正和曲秋水接触,发现她比曲九一说的还要更加不堪之时,谢岫心中不由泛起了对九一的怜爱。
    曲秋水离开碎玉宫的时候,九一最多也就十四、五岁。
    这么些年过去,哪怕是作秀,也应当询问一番九一的状况。
    方才还一口一个“我儿”,等到真正聊起来的时候,却又开始指名道姓。
    这对母子,与其说是母子,反而更像是仇人,还真的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在来之前,我倒是也想过在你面前做出一番慈母模样。”曲秋水直言不讳,毕竟谢岫在江湖上是出名的人美心善,适当示弱,自然是更加有利的。
    “可当我看见你脖子上的红痕后,我便清楚,我若是做出那等慈母之态,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虽然和曲九一相处的时间极其有限,但曲秋水对于曲九一的了解,也是十分彻底的。
    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心。
    碎玉宫育婴堂的孩子,几乎每一个都不是生母带大。母亲只是负责一些教导,还有一些衣食住行罢了,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对自己的母亲有天然的依赖之情,她们会努力的想要引起自家母亲的看重。
    当然,她们的母亲也会开始教导她们身为碎玉宫弟子的种种规矩。
    甚至是那些生下男孩的碎玉宫弟子,那些男孩也会对自家的母亲有依恋。他们长大、学习、又或者是离开碎玉宫的时候,也都会去见一见自己的母亲。
    越是缺少什么,他们就会越发的渴望什么。他们也会去讨好自己的母亲,去换取一点点的爱。
    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但曲九一不是这样。
    从他开始学走路开始,曲秋水就从来没有见过曲九一对自己有过任何多余的感情。
    有时候,她偶尔去玉瓦台那边看看曲九一活的怎么样的时候,以为曲九一会和其他孩子一样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的时候,得到的往往只是更加无情的嘲讽。
    曲九一看着她的眼神,哪里是看母亲,简直和看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两样。
    曲秋水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为什么你不能和别的孩子一样,跪在我的面前,祈求我的眷顾?又或者干脆聪明一点,将自己当成一个女孩子,就像是那些玉瓦台的小孩子一样,穿上女装去哄自己的母亲开心?
    曲秋水生平所有的挫败,几乎都来自于这个孩子。
    而现在呢?
    现在的曲九一只会比他小时候还要更加讨厌!
    以前的他,不过是躲在阴暗角落里,冷冷的看着碎玉宫一切事物的小鬼头罢了。可现在,他却窃夺了她的权柄,成为了碎玉宫之主。连带着那些碎玉宫弟子,也被他的手段哄骗,反而来劝她,叫她不要母子相残,好好和曲九一和平共处?
    简直可笑!
    她又不是老的动弹不得,凭什么要让位给曲九一?
    如果她不再是碎玉宫之主,她还能活的如此潇洒肆意么?不,根本不可能。
    可现在,曲九一却变了。
    这个谢岫,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屈服与她。曲九一在他面前,恐怕也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加上曲秋水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如何,想要从感情上叫谢岫对她死心塌地,恐怕不太可能。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只要能够将谢岫从曲九一手里抢来,至于抢来的到底是心还是身,她根本就不在意。
    “九一好歹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谢岫实在见不得曲秋水对曲九一露出半点厌恶姿态来。
    他心心念念的人,为什么要被亲生母亲如此抵触?
    “所以,他不是好好的活到这么大了么?”曲秋水平静的看着谢岫,“你是世家贵族出身,被卖到你家服侍你的那些仆人,哪一个不是被亲生父母所卖?那些愚民村妇,为了钱财可以卖儿卖女,饥荒年代甚至易子而食。我便是对他不好,最多也不过是冷漠罢了,既没有害他性命,又没有将他贩卖,反倒叫他锦衣玉食的长大,读书识字,习文习武。他不想着回报我也就罢了,反倒抢夺我的东西,又是什么道理?若非他横插一脚,你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看来,是我天真了。”谢岫见曲秋水当真半点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心中也是微微一叹。
    这样也好。
    起码九一对曲秋水动手的时候,不会有不忍和后悔。
    就算反抗母亲是这个世间难以宽容的罪过,他也见不得曲九一因为“孝道”二字低声下气的。
    那不是曲九一。
    曲九一应该就应该是张扬肆意,可以将整个江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
    “不错,你的确天真。”曲秋水脸上神情一变,再也不服之前小心谨慎的模样,“时辰差不多了,你的药已经没用了!”
    谢岫脸色微变,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难道你吃了天山雪莲?”
    不说百分之百的武侠,起码也有百分之九十的武侠小说等衍生品里,几乎都会出现一种植物。
    它可以是解毒圣品,可以是男女主最后生命延续的希望,也可以是叫人凭空增加百年功力的大补药。
    不错,它,就是天山雪莲!
    曾经,曲九一也问过谢岫,这天山雪莲是不是真的有小说里写的那般神奇?起码,他想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这个玩意儿,具体效果又是什么?
    要是真的不错,他也可以去摘几朵啊。
    谢岫当时也老实回答了,“天山雪莲如此珍贵稀少,我都只在古书里提过,只有寥寥数语,你怎么会知道?”
    “……相信我,这玩意儿你要是去种花家问,只要识字看电视的,基本都知道它。”
    “天山雪莲的确是解毒圣品,不过它五十年才开一次花。它最近一次花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因此,这些年应该是等不到它开花的。若是将天山雪莲摘下,加以炮制,磨成花粉。若是能提前服下一些,便能在有限的时间内百毒不侵,是真正意义上的百毒不侵!”
    “红莲道愿意和我携手,你用药的本事天下无双,便是宗师来了也未必能抓住你,我来此,自然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的。”曲秋水眉目含情,笑的格外动人,“方才陪你聊了这许多,不过是为了等我确定你这房间里的药对我失去效用罢了。你是乖一点直接和我走,还是需要我直接将你绑走呢?”
    “为了区区在下,红莲道还当真是舍得下血本。”谢岫的脸色颇为难看,但仍旧保持了风度,“曲前辈当初就是被红莲道给困住的吧。如今与红莲道同流合污,岂不是与虎谋皮?”
    “那也得先将曲九一这个狼崽子拉下来才是。红莲道想要的是中原,和我碎玉宫又有何相干?”曲秋水隔空几指,直接封住了谢岫的内力,却还是没有轻易上前。
    陈玄在她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靠近谢岫三尺之内,为的就是怕谢岫在自己身上附上什么奇怪的药。
    天山雪莲能够扛毒,但一些不是毒的东西,就未必起效果了。
    “曲前辈当真是滴水不露。”谢岫微微叹气,“也罢,我便随曲前辈你走一趟。只是若你以为九一会为了我放弃碎玉宫,恐怕是不可能的。”
    “只要能够牵制住他,也就够了。”曲秋水不由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直接打开了门,朝着谢岫示意道,“走吧。”
    “谢长老!”
    门外的碎玉宫弟子见门打开,还以为谢岫有什么吩咐,立刻就凑了过来,可当她们见到谢岫旁边的曲秋水的时候,吓得几乎剑都掉了。
    “老……老宫主。”
    碎玉宫弟子们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理智上她们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要上去攻击,保护谢长老,可她们绝对不可能是老宫主的对手,而且,也不好对老宫主出手啊。
    “等我那个儿子回来的时候帮我说一声,他的人,为娘的带走了。若是想要谢岫毫发无伤,三日之后午时在五十里外的百里亭等着。若是不来,就等着收尸罢!”曲秋水瞥了一些这些弟子,心中越发生气。
    这碎玉宫弟子还真是被曲九一给迷了心,见到她之后居然都不行礼?
    还有这个木讷的,居然还敢直勾勾的看着她?
    若是在以前,早就被她挖了眼睛了!
    看来,她们是真的被曲九一的那点小恩小惠给收买了。
    曲秋水随手挥出一道白绫,将它绑在谢岫腰间,自己则是拉着白绫的另一头,直接运起轻功带着谢岫远去。
    “宫主,我们现在要不要追上去?”演戏完毕的史无双将自己故意掉落的剑捡起来,低声询问旁边的女子。
    女子张开口,发出的却是男子的声音。
    正是乔装改扮之后的曲九一。
    “嗯,你留着看家,记得伪装好我还在的样子,武林大会那边有潇潇和阿婴在,应该不成问题。”
    半个时辰前。
    樊停深呼吸了一口气,端着茶水朝着陈始走去。
    昨天他赢了伊原十一郎之后,算是在红莲道里正式露了脸,少主也称赞了他几句,不少人都称赞他前途无量。
    因此,红莲道里不少人为了讨好他,几乎都给他行方便。
    樊停借口想要报答少主知遇之恩,成功的换到了此刻端茶倒水的活计。
    当然,茶水是干干净净的。
    以陈始的本事,想要瞒过他在茶水里下药,便是谢岫也没有这个自信。毕竟孙安还好好的在陈始身边坐着呢。
    “少主,请喝茶。”樊停端着茶水,轻声说道。
    陈始并未抬头,便有随从上前接过樊停的茶水,端到孙安旁边看了看,孙安点头过后,才将茶水送到陈始面前。
    恰在这时。
    台上的老三一脚将梨花刹的杀手朝着红莲道这边踢来。
    当即,红莲道好些高手护在陈始身旁,半点也不叫人靠近。
    而樊停手指一弹,将一颗圆润的小珍珠直接送到了随从脚底下。
    “啊——”
    此刻大家的心神都放在被老三踢过来的杀手身上,哪里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随从?
    那随从手中茶水立刻就朝着陈始泼了过去。
    陈始的速度再快,也毕竟是坐着的。
    哪里能预见到自家训练有素的随从会将水泼在自己身上呢?
    对付陈始这样的聪明人,太过精巧的计谋反而是无效的。
    像这种拙劣的、粗糙的、只为了叫他注意力有片刻转移的小伎俩反而最是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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