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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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七点半,春节的清晨,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对远在西北正要出门去值春节班的恋人说:“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
    六十六天后的南方。
    这间客房的阳光极好,明亮温暖。
    窗外能看到湖,湖畔桃粉,临花照水,春日胜景。
    又想见我?为了什么?
    尚扬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说:“是……为了破镜重圆?”
    这算是耍赖吧?太无赖了。他自己也忍不住这样想。
    “只是分开了六十多天,”金旭英俊的脸简直要裂开了,道,“就算破镜了?我不认,没破圆什么圆?”
    尚扬心里一下开朗了,心想,那你还问?我就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又不像你那么会,我就是想你,才来见你。
    他也问:“那你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金旭抿唇,似笑又似嘲,看看他,又来牵他手,他心里惴惴,也让金旭牵着。
    金旭把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双眼像倒影着两轮太阳,看得他整个人暖起来,活了过来。
    “我来带你私奔。”分开了六十天的恋人这样说道。
    第74章
    尚扬没有这么会,可也还有许多话想对他说,例如道歉的话,想念的话,还有这段时间来想过的未来。
    但是他俩这不只是史上最快“破镜重圆”,相聚的时间都很短。
    金旭是在收到尚扬发过去的登机牌照片后,查了航班信息,卡着时间从省会搭乘高铁赶过来这个地级市,和尚扬见这一面,就得抓紧时间再回去。
    千里迢迢从西北过来和当地省厅联合办案,这案子的重要性不必言明,尚扬自然懂。
    “只有半小时,我就得走。”金旭看了眼时间,郁闷道,“本来我算着,能有一个钟头,我要好好收拾你……”
    他忽然用有些凶狠的目光看了看尚扬。
    尚扬立刻尴尬地道歉:“对不起。”
    从大年初一早上他给金旭打完那一通电话,心里总有一种愤怒,可又不知道该怪谁,能怪谁?他只能怪自己,怪得久了,一想起这事,就条件反射地想,这都是他的错。
    金旭那凶狠十分短暂,很快不见,一副拿尚扬没办法的样子,说:“说对不起就有用了?”
    他握着尚扬的手,将尚扬向自己拉近了些,四目相对,两人牵手站在这灿烂的小房间里,不必出声,眼神足以互诉这段时间无处可诉的满腔缱绻。
    尚扬从看到金旭就觉得,他比上次见时皮肤黑了一点,好像也瘦了一圈,多了点沧桑感,还是很帅,荷尔蒙气息比之从前更甚了几分。
    “你瘦了,”金旭开口道,自然地低头,在他耳边颈间蹭了蹭,很慢很轻地说,“真想你啊。”
    尚扬情不自禁抬手抱住他。
    金旭道:“没有真怪你的意思。你怎么决定都行。我了解你才爱你,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你跟着心做出了选择,要不要我都行,我都能接受,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违背自己的心。”
    尚扬刹那间眼眶发胀。他触碰到了爱情的意义,爱情是实体的,它就是他正抱着的这个人。
    他又听了听自己的心,尽管他一直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
    “我没想过要和你分开,一秒都没有。”尚扬道,“那时候只是……”
    只是被当时的情况乱了方寸,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没学过这一课。
    “我知道,”金旭说,“我还知道某一天我会收到你的消息,说你想见我。这消息比我想象中来得早了很多,这是不是说明……你比我想象中更离不开我?”
    他最后一句说得很轻,犹然带着一点点不确定。
    尚扬忙道:“是,我是。”
    金旭在他耳边笑了起来。他意识到这是个情话圈套,他被套住,被捆缚,压在心里的千仞冰霜在这刹那被消融,久违的恋爱甜蜜从深处浮了上来。
    两人接了吻,尚扬前所未有以献祭一般的姿态,祈求金旭给与他些许惩罚。
    金旭从不拒绝他,自当给与他。
    两人吻着吻着,他被金旭托抱起,被亲得晕头转向,喉结一痒,被咬住了。
    窗外万丈阳光,远处湖面波光粼粼,湖上小船在春风里摇摇晃晃。
    数分钟后,尚扬像只引吭的鸟儿,头向后仰起,满脸通红,额头和鬓边挂了轻微的汗。
    金旭帮他擦干净,仍抱着他坐在床边,只不再是那个令人脸红的姿势,而是像抱小孩一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还不住亲吻他。
    尚扬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舍得与他分开,最后索性也像小孩儿一样双臂圈着他的颈项,一辈子没撒过的娇都想冲人家撒出来。
    “也想我了?”金旭道。
    “想,”尚扬道,“每天都想。”
    金旭又玩史莱姆一样,史莱姆本人受不了地叫起来:“别动……刚才太炸了,我不行了。”
    金旭露出微微得意,道:“喜欢吗?”
    尚扬更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地点头,其实他们从始至终都没做出实质行为,但他boom得仿佛比以前每一次都激烈。
    金旭没有,就只他一个如此。
    他主动问:“还有点时间,你要吗?”
    “算了。”金旭道,“这点时间也不够,下回吧。”
    尚扬皱眉道:“请问你在内涵谁啊?”
    金旭笑着转移话题道:“我是说,都怪这酒店的前台耽误了我的时间。”
    他在楼下请前台查一下尚扬房间的房号,还照章程出示了公安证件,前台小姐姐不买账,磨蹭了好半天才肯帮他查。
    尚扬听他简略描述这过程,说:“这家以前是公安处招待所,工作人员见过的条子没准比你我见过的都多。”
    金旭道:“知道,所以才一猜就猜中你们肯定住这里,这市区很小。”
    尚扬也知道他来到地处华南的该省份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听他这话里的意思,虽然是在省会办案,但对这个地级市也有所了解。
    对案子相关的事,非办案人员不方便过问,尤其这还是国保方面跨省联合办理的案件,应当遵守保密原则。
    因此尚扬就只问了已公开的部分:“我看材料说是一个传销案,怎么还需要你们大老远的过来一趟?”
    金旭轻描淡写地说:“上级让我来我就来了。”
    不该问的不问,尚扬道:“当队长了,习惯吗?是不是比以前在白原还忙?”
    “还好,工位都还没暖热,就被派来了这边。”金旭道。
    他调任到省厅国保总队后,担任了国保的治安分队队长,和以前比算是平级调动,也是隐性升职。
    等于是他刚调过去,就被指派来跨省和这边联合办案子。
    部里开周会,金旭出现的ppt那一页,有简略案情,尚扬一看到是他在经手的案子,不由自主就留心上了。
    大概是说西北某省的农民兄弟到华南某省务工,被骗进了传销窝点,比较机智,想办法逃了出去,回到老家后在西北报了案,还有一同从家里出发的十几位亲友身陷华南某省传销组织,被禁锢被洗脑,在限制人身自由的窝点里聚集了数百人,天南海北哪里的人都有,单是西北口音的他就听到了几十个。
    结合当地警方接到群众报案,好几起到华南某省打工的亲人没了音讯。
    那一页ppt标注了星号,代表着是较为严重的案件。
    但尚扬感觉应该是另有内情,传销案应当没什么不可说,只是难办,经常会有涉案企业是当地经济支柱,纳税大户的情况,关关缠绕,最后没准在哪里被绊住。
    但金旭对他都讳莫如深,加上那个星号,应当案情是有了别的情况。
    尚扬一心多用,既操心金队长任务难度的问题,又很想再谈谈恋爱的问题。
    金旭道:“你这趟差事多长时间?哪天回去?”
    “还不知道。”尚扬心里飞快想着工作安排,然后说,“你专心做你该做的事,哪天晚上不忙我就去找你。”
    嘴上说不忙了再见,别耽误工作,可他马上又问:“明天晚上行吗?”
    金旭:“……”
    尚扬瞄到床头电子时钟的时间,离别在即,心里酸涩,道:“那我等你消息,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金旭一副想不到好主意的语气说:“不如这样,我辞职别干了,把刚才那家伙踢走,我来给你当跟班。”
    尚扬被他逗得苦笑,说:“你们省厅招人吗?我去给你当跟班还差不多。”
    两人起身整理好衣服。
    尚扬帮金旭把摺进去的衣领翻了出来,金旭道:“亲我一下,我就走了。”
    尚扬现在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听到让亲就上前亲了一下,亲完问:“你怎么走?我帮你叫车?”
    “不用,我出去打车,离高铁站就十分钟。”金旭拿了外套穿好,说,“别送我,你待着。不忙了再跟你说,你方便就去省会,你不方便就我过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我爱你。走了。”
    他说完,也不等尚扬再说什么,径自开门走了。怕走得慢了又心生牵挂走不得。
    尚扬也不去追他,坐在窗边椅上,心里空得麻木,窗外春光还是那样,湖水荡漾清波,风起处落花纷飞。他也觉得没有刚才美了。
    过了好久,他想起给姜云起打电话,问在哪儿。
    “米粉吃撑了,溜达消食。”姜云起诧异道,“你对象走了?不过夜啊?我都跟他说我不碍事,自己另开间房也能睡了。”
    尚扬只以为他是对金旭说自己如何害相思,没想到竟然更离谱,怒道:“我看你是不想留在研究所了!”
    姜云起曲线求饶道:“师父,我这就给你打包一份豪华版米粉带回去。”
    另一边金旭的高铁发了车,给尚扬发信说一切顺利,还发了一连串的亲亲emoji。
    尚扬回了他一个“信不信我亲死你”表情包,又说:忙归忙,你注意身体,你也瘦了
    金旭:没事。你跟班回去了吗?他看着油,不如袁丁师弟老实
    尚扬:你都不打听清楚就说人坏话,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金旭竟道:原来是他,你书架上那个彩虹小马,就是他送的?
    尚扬:?
    这家伙的记性也太好了吧!
    尚扬都是被提到了再想一想,才能记起来金旭曾经注意过那个水晶摆件,那是姜云起前几年随手送他的生日礼物。
    金旭:他怎么现在才当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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