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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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渴近来多梦,梦中轮映的都是些无意义的画面片段,有断崖悬瀑布,有人放白鹿,脚下还有一茬青青的麦芽她。
    光脚追着白鹿,然而白鹿有灵一跃就没了影,只剩下脚印,她又跟着脚印走,最后就连脚印都跟丢了,她没了方向但还是走,没有目的地走,一直走,直到没有了路,再扭头。
    如此循环。
    这不算什么噩梦,倒像是感知梦。
    桑渴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醒来抬眼望见桌边摆着六面整齐完好的魔方块。
    一瞬间的治愈。
    香薰断燃了好久,但是屋内仍留有那股清冽的气息。
    今天周日,医生一会要过来接她去某个地方,而她答应了会陪他。
    桑渴坐在衣柜前,看着挂着的件件衣服,陷入纠结。
    *
    市图书馆。
    因为是周末,人比较多。
    一高一矮相称和谐的身影从正门进入,dawn的手被桑渴牢牢牵着,女孩子还是有些不适应人群,握住他的手很用力且有些泛着凉意。
    男人身着棕黄色的呢绒毛衣外搭浅灰色的背心,黑裤子黑皮鞋,今天的医生先生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特意戴了隐形的眼睛,他本就气质偏儒雅,少了眼镜就平白多了一抹冷欲。
    唇角微弯便能明媚一道鸿雁秋色,想让人情不自禁勾引,想看他喘息坨红脸的神情,以及将衣服悉数脱掉后里面会是何种风情。
    可惜桑渴没有这样的歪心思,她只是紧紧挨着他,生怕他会溜走似的。dawn脸上泛着笑意,隐约透着点宠溺无奈,但还是细心呵护她的局促还有不严谨。
    他绝对不会溜走,亦不会丢下她不管。
    其实关于桑渴,关于自己这么些天有些疯涨的念头,dawn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沉思过。
    他活了二十七年,一直将他自己定义为一只远远观望人群,离群索居的动物。说他是没有感情的狼、布甲也好,豹也罢,总之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不会留下什么羁绊牵挂,更别提对什么人产生过分胶着的感情。
    他会喜欢一个人?傅修远会喜欢上一个人?还是他的病人,简直难以想象好比天方夜谭。
    可是桑渴出现了,她像是一道变数,横生的变数。
    最初见到她时,她像是一只小刺猬,她跟刺猬很像,有点儿孤僻,胆小易惊、喜静厌闹,喜暗怕光、怕热怕凉。可是慢慢的,接触的久了,他又觉得不像。
    女孩子分明就是长在淤泥里的一朵小白菊。
    敏感又纤细。
    他从未被这样依赖过,像是被当成天神一般的依赖过,绝望无助的女孩子睁着胆怯的眼,她是那样惧怕被厌恶丢弃,但是仍然向往神明,她会用仰视天神的姿态来看向自己。
    如果能被这样的姑娘爱上,不知是几世几劫修来的缘,而被她爱上的那个人就一定不会放手。
    因为太干净,太纯粹了。
    像是无解的毒药,倘若辜负,会不得超生。
    dawn从来都是无神论者,但是因为桑渴,他竟然愿意相信那些冥冥之中混乱不堪的定数缘劫,也开始焚香祈求,多续些缘分。
    宁城的夫子庙,他徒步去了好几回,捣钟听音续香火。
    挂红绳,听经文。
    不求别的,只求他们之间的缘分能多些。
    *
    dawn看的书籍晦涩难懂,他端坐着,桑渴将下巴搭在他的臂弯处,男人看着书,时不时在身旁的白纸上圈画什么,也会空暇时摸一摸她的头。
    桑渴就盯着他的侧脸,下颚,仔仔细细地看,看一眼少一眼。
    她的声音极低极低。
    听不清她究竟在念叨些什么,亦或是压根就没有说话。
    坐久了,桑渴也有些心神晃荡。
    看看左右,发现桌面上有之前人留下来未收拾的书本,乍一看像是什么习题册,桑渴有些好奇想将那几本书拿过来,结果刚伸出手,不料书的主人匆匆跑回来了。
    是个中学生,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身后紧跑慢跑又追来一个女孩,他们应该是一起的。
    原来不是藏书,而是他不小心落下的复习资料。
    女孩子梳着马尾辫儿,眉眼尽是被宠溺被呵护的烂漫天真。
    桑渴听见女孩子扒近男孩的耳廓,悄声笑着骂:“冒失鬼!”
    “有你这样儿的竹马吗?,你是猪吗!!啊?”
    男孩一边收拾书,跑的急了一脸的坨红,还听见小青梅的风凉话,立马捂住她的嘴:“嘘——小点声,毛丫头,有人在看书呢!”
    略略略,女孩子朝他做鬼脸。
    两人像是活在他们自己独有的世界里,外界的种种像是干扰不到他们似的。
    取完书后风一样的离开了。
    桑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进去这一幕的。
    她直接愣住了。
    *
    距离宁城三百多公里的京郊别墅。
    暗沉沉的深红窗帘,一间屋,全员黑白肃穆。
    桌上摆着一张遗照,上面的老媪笑不露齿,烛火红光圈围着她。
    而楼下某间空荡荡的落灰屋子里,裴行端穿着嚣张惹眼的红t黑裤,正朝墙壁上扔网球,球被扔出去,再弹回来,扔出去,再弹回来。
    如此往复。
    “裴哥裴哥。”
    “宁市的姑娘来信了!”
    “喏,这是耷仔近期拍的照片。”高个子方脸的男手里捏着一沓照片a4纸,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东西是从厕所交接的,他刚小解完裤子拉链还没来得及拉,就跑来找他。
    “小耷说,说她一般不出家门,不过嘛也出去,出去就是跟一个男的。”
    他说了一半,词汇量不行,脑子里只冒出来鬼混这词儿,但是又觉得不太适合,突然想到了别的,醍醐灌顶一拍脑袋:“哦对,大耳还搞到了一份她在医院检查的复印件。”
    “说是大晚上去的。”
    “哎哟喂,为了弄到这检查单子可花了不少钱。”
    眉眼寡淡利索的青年原本一声不吭,只是不断重复扔球接球再扔球的动作,当说及那个姑娘跟某个男子走的很近的时候,他眉头抑制不住地开始变皱,抛球的力道显然增大,直到听见‘医院’的字眼,他扔球的动作才停下。
    裴行端右边眉毛上剐到的疤已经开始结痂了,那刀子就差了三公分,不然剐的就是眼睛,不然他就瞎了。
    循声他微微敛神坐直,将那份跟照片区别开来的医院检查复印件从一推东西里抽出来,网球‘哒哒哒’滚了老远。
    一直撞到门框障碍物才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眼有分两种,一种是凶眼,一种是善眼,两种都是克夫像,只是凶眼最克,善眼只是会勾人,如果性格坚定就还好,太柔了会招桃花。
    (摘自科普)
    hhh克夫,奈何老裴命硬,硬的一
    转变需要过程,争取下章就让他俩在大学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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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偏执着迷
    少年已经拉着小青梅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桑渴的视线还黏在那处。
    dawn一个瞬息察觉到桑渴的不对劲, 侧身在她耳边喃喃呼唤了两声。
    “小渴,小渴..?”
    桑渴回过神,将黏着的视线从少年少女离去的地方抽离。
    她不说话, 只是将头靠在dawn的肩膀,眉眼恹恹一副执拗、不想动弹的模样。突然就这样了。
    “可是待累了?那我们回——”dawn帮她把垂散的头发理好, 回家的话还没有说完, 不料桑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整个人跨坐到他身上, 形成一种被他圈抱的姿态。
    她喘息着,尝到了安心, 脸上痛苦的神情才慢慢缓和。
    这个动作其实有些危险。
    因为桑渴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腿间,dawn的肢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摸了摸桑渴的头。
    男人一双凤眼, 瞳孔透着琉璃色,神情隐忍, 安抚着唤:“小渴?”
    好在此处只有他们两个。
    桑渴将脸捂在他的胸膛, 不停抗拒地摇头。
    过了一会, dawn不可察地微微叹息, 心疼之余拍拍她的后脑勺,轻声说:“..那就睡会吧。”
    桑渴闷闷‘嗯’了一声,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 靠着那人宽厚温柔的心口, 闭上眼。
    --
    她做了梦。
    回到了墙角斑驳的隆城,城市天空在工业污染之下变得一年比一年灰蒙。
    时逢天际黄昏,老天爷隐约在布雨。
    幼年时期的杨培东站在高高的石墩之上,举着一个蓝色封皮的小本子, 大声念着桑渴摘抄的酸文,还有下边的她手写的稚嫩文字:
    “郎,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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