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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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晚心神微乱,听易沉澜在叫自己的名字,抬头望去,“阿澜师兄,我……”
    “晚晚,你去找小圆和小方吧,我这里还剩最后一遍,大约半个时辰便可结束,一结束,我便去找你。”
    舒晚上前几步,握住易沉澜冰凉的大手。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些不舍:“阿澜师兄,我担心小圆和小方他们……我去帮忙找找,你放心,我会小心的隐藏自己的。找到了就悄悄把他们带回来,不会打草惊蛇,你一个人小心。”
    易沉澜轻轻笑了,小心的隐藏了心中不舍,摸了摸舒晚的头发,“我这边有什么小心的?你要小心才是。我很快就去找你。”
    舒晚点点头,又望了易沉澜一眼,这才转身奔至门口,悄悄掩开一条门缝,闪身出门。
    舒晚一路避开人群,仔细的寻找蛛丝马迹——她与宋方和宋圆相处过,知道他们是懂事的孩子,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去乱跑,给大人们添乱。
    他们不见了,舒晚直觉他们是被人带走的。
    找了许久,终于舒晚在墙根儿附近发现了半个脚印。她立即蹲下身去查看,这个脚印像是成年人的脚印,入泥的痕迹有些重,似乎身上带着重物。
    她的猜测应当不错,小方和小圆应该是被一个高手带走的。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两个孩子而不被周围人察觉,必定武功轻功都不弱。许是临时起意,没有好好计划周全,才在带着两个孩子□□时,不小心遗留了半个脚印。
    舒婉轻盈的一跃翻过墙头,顺着脚印指向的方向追去,虽然她并不确定这个方向一定正确,但目前看来,这是最有可能的一个方向。
    此时已经夜深,道路上早已没什么人了。舒晚飞快的一路向前飞掠,仔细的观察着周围,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她一路追到了曲阳渡口,忽然停住了脚步。
    寂寥的夜色下,磅礴的海面旁,一个黑衣男子正站在她的眼前不远处,他的背影竟然有些熟悉。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他背对着舒晚,面向海面,夜风将他的衣角吹动的猎猎翻飞,而他岿然不动,安静的有些诡异。
    舒晚小心的向四周看了看,深夜的渡口上,除他们外再无其他人。
    这时,那黑衣男子慢慢地转过身来,怀中赫然抱着两个熟睡的小孩儿,正是宋方和宋圆。舒晚看见他们两个安然无恙,心中立刻松下一口气。
    与此同时,她沉默地看着眼前男人的脸,提起了无限的警惕。
    舒晚不说话,这男人等了一会便笑着开口了:“晚晚,我的好女儿。怎么见着爹爹一句话也不说?这般不识礼数,叫爹爹好生难过。”
    舒晚目光微闪,不知舒戚是否有诈,衡量间,却听舒戚又冷声说:
    “别装了,你曾经带着一张假皮从我眼下逃脱过一次,以为还会有第二次么?”
    舒晚慢慢的捏紧拳头,盯着舒戚令人作呕的脸,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三师叔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舒戚仰天大笑,边笑边摇着头,他看着舒晚一脸慈祥地说道:“我的傻女儿,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整个江湖,整个武林,整个天下,都知道你三师叔的毒是易沉澜所下,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呢?”
    舒晚暗暗咬牙,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怪不得周师叔尽心医治,三师叔却不见好转,原来是你在暗中捣鬼。若不是你,你为何这幅打扮?”
    他应该是来给宋安之续毒的,舒晚心中一片清明,只是他躲在暗处,临时起意抱走了宋方和宋圆,为的就是引诱她出来。
    舒戚慢慢地收起笑容,森然道:“我的好女儿,易沉澜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的大逆不道,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追随他。如今更是什么脏水都敢往你的亲生父亲身上泼,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也对,你这样的女儿,我还留着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
    放心叭不会虐,告白的必经之路。
    第71章 再回终山
    舒晚心中警惕更甚, 她默默的调聚内力,指尖金光微闪,什么东西从她的手中掉落在地上。
    她望着舒戚怀中的两个孩子, 低声道:“你把小圆和小方抓走,就是为了诱我现身吧,现在我站在这, 你放了他们。”
    舒戚低头看了一眼两个熟睡的孩子,抬头对着舒晚讥笑道:“我没想对他们怎么样,他们要真的死了,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倒是可以推在你的身上!”
    说完,舒戚猛地将两个小孩往空中一抛!
    舒晚大惊失色, 立刻抢身对着他们掉落的方向飞掠过去, 舒戚眼睛一眯, 紧跟其后对着舒晚背心拍去——
    舒晚速度很快,瞬息之间已至, 一手接住一个孩子,同时却也被舒戚逼至身前, 她无暇出手格挡,不假思索旋身出腿,又狠又厉的扫过舒戚的手掌, 借力向一边跳开。
    舒戚一攻不成,手掌却被舒晚踢的隐隐作痛,他阴冷的盯着舒晚沉声道:“晚晚, 想不到你进步如此神速,大半年不见,居然已经破了烈阳第七重,你一向有天赋, 真是可惜——”
    他“可惜”二字话音未落,人已再次逼近,舒晚只来得及将宋圆和宋方放下,仰面躲过这一招,身姿柔软到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开,反手一掌袭向舒戚的胸膛。
    他们两人武功同源,对彼此的招式都非常熟悉,这事对于他们二人都是易于防守,却难以攻击。然而此刻舒晚刚破了烈阳真经第七重,而舒戚却九重圆满,若是硬拼,她自然是打不过舒戚的。
    可是百招之内不落败,为自己拖一拖时间,还是没有问题。
    舒戚右手挥出,左手成爪一起袭向舒晚两大脉门,舒晚后撤一步,一手画弧拨开舒戚的杀招,一手横砍在他颈间,真气暴烈,竟逼得舒戚退了三步。
    “雪山招……”舒戚冷冷地低声念道,嗤笑,“雪山烈阳混杂,没得辱没了我派武功!”
    原来刚才舒晚拨开舒戚进攻的那一掌,不自觉的带了点雪山招的阴柔缠绵。烈阳的招式一向大开大合凶猛刚烈,忽然融入些雪山招的意,以柔克刚,竟然别有一番精妙。
    舒晚对上舒戚这样的高手,出招已然成了下意识,也不知自己不由自主带出了雪山招的意味,许是她天天与易沉澜一起练功,看的多了就记住了。
    她全神贯注与舒戚瞬间过了十几招,她内力调动到了极致,额角的冷汗微微沁出,浑身的经脉都撑破般的胀痛,然而她却不敢放松一丝一毫——舒戚下手毫不留情,一旦出错自己今天只怕会命丧于此。
    舒晚心中没底,舒戚却也并不轻松。
    他格住舒晚的手腕,便被她横腿扫来,捏住她的肩膀,也被她反手扭脱袭向脉门,每一个招式都能被她灵巧挡住,虽然她不占上风,可他自己却也自觉发挥滞涩,时间比起他想象的要拖的太久。
    不能再拖了,舒戚咬牙连出几招,越打越快,好似他的心绪一般越来越迫切——他必须尽快把舒晚拿下,不然等易沉澜赶来就不妙了。虽然不知他雪山招练到了各种程度,但加上舒晚这个强劲的帮手,只怕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舒戚眸光暗闪,左手虚扣轻轻一拨,倏然弹出一枚小小的银针,直直刺入舒晚的小腹——
    舒晚闷哼一声,眉心一皱,顿时神色痛苦的吐出一口鲜血。
    高手过招瞬息之局,她的内力在全身经脉飞快运转,陡然受这一枚暗器,顷刻间内息全乱,立刻被舒戚暴烈的一掌击中,转身重重摔倒在地,接连吐出两口血来。
    舒戚神色冰冷的走上前,缓缓蹲下来盯着舒晚苍白的小脸,看了一会,他慢悠悠伸出手扯住舒晚凌乱的头发,渐渐用力,将她的身子抬离了地面,“不管你是谁,这就是……”
    他凑近舒晚的耳边,“……与我作对的下场。”
    舒戚伸出手,他的指尖沾染了一点白色的粉末,在舒晚的鬓边一碰,立刻摸到一层小小的边。他低低一笑,毫不留情地一把扯下舒晚的人.皮.面具。
    顿时舒晚那张白净温婉的小脸露了出来。
    “好孩子,许久不见了。”舒戚冷漠的嘲弄道。
    舒晚被他靠近的气息弄的一阵恶心,喘了口气冷笑道:“舒大侠,您是正人君子,怎么也修了一手暗器?不怕被江湖上的人耻笑么?”
    她语气很轻,虽然败了,却无任何恐惧。舒戚的目光变得极为阴沉,狠狠甩手将舒晚扔在地上,眼神嘲讽:
    “你不怕我,没关系。大约你还不太了解我的手段,”舒戚蹲在舒晚身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慢慢露出一点丑陋的笑意,“我不会杀了你的,杀了你有什么意思?你这么有用,要是死了,我拿什么对付易沉澜这贱种?嗯?”
    舒晚趴在地上,白净的脸颊都蹭上了点泥土,她听着舒戚的笑语,目光轻轻一颤,她微微启唇,似乎想说什么,而舒戚也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说话。
    “你不准骂他……”
    “呵,”舒戚冷笑一声,“你真是——”
    “砰!”
    一声闷响,舒晚一直压在身下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一块尖锐的石头,趁其不备狠狠地砸在了舒戚的头上!
    舒戚完全没想到舒晚重伤之下还能反击,没有防备被她砸了个正着,鲜血顿时涌出,他捂住额头眩晕不已。
    舒晚见他没晕,知道自己重伤没力气,心中不由有些失望,她忍着剧痛爬起来,想趁他眩晕再补一手,却在摸石头时被舒戚一把捏住了手腕。
    “我刚才说……不会杀你,才让你如此大胆么?居然敢这样挑衅我。”舒戚的手越收越紧,舒晚几乎听见了自己骨头在吱吱作响。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么?宁可被天下人谩骂耻笑,也心甘情愿的跟易沉澜这种人走?你是大侠之女,名门之后,你本有着人人艳羡的、最风光的一切!为什么这样下贱,放着阳关道不走,偏偏要陪他去闯那阴沟里的独木桥?”
    手腕的剧痛让舒晚的冷汗从额角慢慢滑下,她死死的咬住唇,不想在舒戚面前示弱,听到他的发问,她咳了两声,低低地笑了一下。
    “他这种人,是哪种人?”舒晚毫不畏缩的直视着舒戚,目光满是倔强,“你这种人才永远不会明白……一个人想对另一个人好,不是因为贱,而是那个人值得。”
    “是啊,我不太懂,值得又能怎么样呢?他能带给你的东西都是最无用、最破烂的东西。”
    “那是你以为,因为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珍贵的宝贝,什么是没用的破烂。”舒晚皱着眉,挣不开舒戚的桎梏,却始终不愿认输。
    舒戚漠然的擦了一把流了满脸的血,垂眸看向因为剧痛而身子发抖的舒晚,忽然狞笑一声,并指袭向舒晚的丹田——
    “啊!”
    一股极暴烈的内力猛地窜入四肢百骸,仿若千刀刮过,舒晚连一息都没熬住便生生痛晕了过去。
    舒戚冷哼一声,丢开昏迷的舒晚,慢慢站起来看向来时的方向,他抬手将斗篷的兜帽带好,慢条斯理的系着带子,喃喃自语:
    “易沉澜,我会给你备好大礼,那我们——终山派见了。”
    ……
    宋方和宋圆都被寻回来时,舒晚还没有回来,易沉澜神色渐渐凝重,他加快了手中的进度,求速让他的经脉激起一阵刺痛,但心中的不安也叫他顾不得这些了。
    等他一路寻至曲阳渡口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易沉澜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晚晚一路都有给他留记号,却在到了这里陡然中断。
    忽然他眼神一凝,急促地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个金色流苏发饰——这是那天她突然打扮的漂漂亮亮时,头上带的钗环。
    他记了这么久,绝对不会认错。
    他以为晚晚把这些全都放在雪夜山了,没想到她许是太喜欢,竟偷偷带了出来。
    易沉澜将这细小的东西拢于掌心,粗砺的大手竟被它硌的生疼。他闭了一下眼睛,接着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易沉澜猛然顿住了脚步。
    地上有血。
    ……
    “门主,你为何急召我回来?”
    周远一脸疲惫的进门,满身的更深露重,抬手捏了捏眉心,忧愁的说,“安之那边不能缺人,我安排了两个信得过的弟子,不过也要尽快回去,他随时都可能有危险。从曲阳到破尘山赶了一天的路,回去又要一天,这样一耽搁只怕不好啊。”
    舒戚沉吟道:“我知道,不会让你留太久的,我只是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舒戚带着周远来到了终山派的呈罪堂,他一路沉默,到门口时才慢慢顿住了脚步,徐徐回头去看周远,“周师弟,我找到晚晚了。”
    周远被他带到了呈罪堂的门外,正觉莫名其妙,却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得眉头一皱,反问道:“晚晚?门主,你不是大半年前就已经找到晚晚了吗?她不是一直呆在终山派里?怎么你今天……”
    舒戚默默地摇了摇头,忽然他闭上眼睛,脸上闪过沉重的悲痛之色,“周师弟,你我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就仿佛我的亲师弟一般。今天我便不再瞒你,跟你交一个底。”
    “其实现在终山派中的那个女子并不是晚晚,是我为晚晚找来的一个替身,”舒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都是慈父的舐犊之情,叫人看了忍不住动容,“你知道的,我的女儿被易沉澜这魔头哄骗,与他逃走去了雪夜山。她不顾女儿家的名声,我这个当爹的却不能不管,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对外宣称晚晚已经回来了,然后再慢慢找她悄悄带回来一换。这样,她的名声也算是保住了。”
    “原来如此,门主用心之深,实在令人感动。”周远点点头,虽然不冷不热的说着“感动”,但语气却淡淡的。
    舒戚抹了抹脸,一手慢慢摸上呈罪堂的门扉,“我找到她后,规劝了她许久。她却因为和那魔头待的时间久了,万万不肯再认我这个爹爹。现在我也没有法子,她还年轻,不晓得厉害,我却不能不为她打算。”
    周远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紧闭的门扉上,“门主。你就说需要我如何帮忙吧,只要是晚晚的事,我必当会全力以赴的。”
    “好,周师弟,我记得你那一手金针术,是可以把人的记忆封存的。”舒戚慢慢地说道。
    周远皱了皱眉头,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无意识的蜷了蜷,“门主,金针封脑是会对人造成一定损害的。晚晚还小,确定要用这样的法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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