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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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致远紧张的看着郑晚儿,他满以为郑晚儿会一口拒绝,毕竟曾经晚儿还说过呢,想要晚些时候成亲。
    谁知,郑晚儿却没有如他所料那般,反而还真的思考起来。
    其实,最打动她的,还不是许致远说的什么放心不放心的话。毕竟看过了多部肥皂剧的她深知,若是一个男人要变心,看是看不住的。
    让她动心的,实际上还是许致远最后那番话。
    她的确一直想要把铺子给开到京城去。毕竟那是京都,汇集了五湖四海的人。若是在那里能打出名气,回头大家一传播,她再要在其他地方开分店,岂不是简单得很?最重要的名气都有了。
    之所以还没能把铺子开到京城去,一是因为开始担心资金不够。等资金够了后呢,又有一个问题——她身为一个女孩儿家,在这个时代受到的限制就是不能一个人出远门。
    一来不安全,二来,一个女孩儿家走南闯北的做生意,总归会有人说道。
    也许有人说了,你一个现代来的灵魂,还在乎这些落后的思想,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能说出这话的,都是涉世不深的。
    实际上,生而为人,要在这世上生活,怎么可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呢?
    就是在现代,太过特立独行,那也是要被树为异类的。
    郑晚儿深知这一点儿,因此一直小心翼翼的把握着分寸,哪怕再想去京城,也知道,这个还暂时不行。
    不过……要是她成了亲,一切就不一样了。像许致远说的,她可以跟着他一块儿去京城,而且是名正言顺的。
    她之前确实也想过要晚些时候成亲,不过……嗯,反正迟早都要成亲嘛,现在这会儿,好像也没啥不好?
    郑晚儿思考了良久,这才点点头:“嗯,你说的不错,我看就这么办吧。”
    “嗯……啥?”这回轮到许致远懵逼了,他原先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谁知道,竟然是个大惊喜?然而,他又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忙问:“晚儿,你刚刚说啥?”
    郑晚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刚刚不是说,想要快点儿成亲么?我同意了。”
    许致远这才回过神,知道自己真的没有耳聋到听错话!
    晚儿真的答应他了!
    一抹狂喜在他脸上蔓延开,嘴角几乎都要扯到了耳后根,一时间兴奋的都不知如何是好。
    由于这个惊喜,他身上的病痛仿佛都不存在了,一把蹦起来,激动的叫道:“我……我这就去跟我爹娘说,让他们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日子!”
    郑晚儿眼看他马上就蹦哒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便要出去,忙苦笑不得的摁住他:“你急啥?我还有事儿没跟你说。”
    “不用说了,我都答应!”
    郑晚儿面上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你确定?”
    “嗯嗯!”许致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郑晚儿,使劲儿的点头——若是他有一根尾巴,此时肯定摇的正欢。
    后来的许致远,十分的后悔此时没有听晚儿说完,也好能争取一下下……洞房花烛夜也不至于在成亲的三年后才真正的到来……
    但是现在的许致远沉浸在晚儿答应成亲的喜悦里,来不及多想,蹦哒着下了炕,迫不及待的冲出去,想要早早的告诉他爹娘这个好消息。
    身影矫捷步伐稳健,不见一丝病容。
    两家的大人得知此事后,许家夫妻自然不必说了,当父母的,哪有不想看到儿子早些成家的道理?
    而郑来田两口子,明白这也是自家闺女的意思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尊重闺女的意思。何况,许致远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把闺女交给他,实在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自从家里日子好过了,也一直在给闺女备着嫁妆呢,如今一切都是现成的。
    两家一合计,选了个六月初八的日子,日子好,宜嫁娶。而且离现在还有两个月,足够时间准备的。
    日子一定下,两家便分头忙碌起来。
    下帖子,订酒席,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也够人忙的。
    而郑家这边,也给亲近的亲朋好友都下了帖子,不过,这次都不用征求家人的意见,郑来田直接便决定了,不需要请老院儿那些人。
    “既然说了,以后断了这关系,也没有来往的必要,省的又出什么幺蛾子。”
    对于郑来田的决定,郑晚儿举双手赞成。原本郑来田要是不说,她肯定也会说的。她的婚礼,才不想要那些人出来膈应人!
    两家忙忙碌碌的,时间一眨眼,便到了成亲的日子。
    先头郑来田便打算好了,许家送来的聘礼一样也不留,全部添成嫁妆给闺女。因此这一日,聘礼、加上郑家自己置办的嫁妆,整理出来,满满当当的,竟有六十四抬之多!
    两家离得又近,那可真是头一抬嫁妆进了许家的门,后边还有许多抬正在等着!
    一般乡下人家成亲嫁闺女,陪个十六抬,都算非常体面的了。大户人家嫁闺女,也多是四十八抬。六十四抬的嫁妆,在当地可还真是绝无仅有的!
    仅这一项,就不知道叫多少姑娘媳妇儿羡慕的直咬后槽牙。
    直到许多年后,这场热闹的婚礼,在这个小小的村庄,还被不少人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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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同许致远成亲后,郑晚儿收拾好行李,便同他一块儿进了京。
    许致远在前头忙着忧国忧民的事业,她在后头也没有闲着。原本偏居一偶的小小烤鸭店,在郑晚儿的经营下,不仅在京城名声大噪,而且还在周围的几个州府,都开上了分店。
    而一开始的卖酒事业,也没有终止。不过,郑晚儿到底顾念着开始是珍馐楼给她搭了一把手,这才比较顺利,因此,这个生意倒是一直跟珍馐楼做着,即便有人用更高的价钱想要买,她也没有点头。
    这日,她正逗着怀里还不到一岁的小娃娃,娃娃随小,不过眉宇间却像足了许致远。
    小娃娃这个时候正是学说话的时候,一张小嘴叭叭的,对着母亲说个不停,一看便是个活泼的孩子。
    母子二人正玩笑着,却见许致远从外头走来,身上的官服还来不及换下,便伸出手想要接过她怀里的小娃娃,一边略微有些嗔怪道:“这小子都这么沉了,你不要总抱他,回头仔细胳膊疼。”
    小小的娃儿已经分得清好赖,知道父亲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一转头,伸出胖胖的小胳膊,使劲儿抱住母亲的脖子,就是不撒手。
    “嘿,你小子……”
    “好了好了,”郑晚儿笑着打断道:“你还是赶紧先去换衣服吧,在外头跑了一天了,脏兮兮的,难怪儿子不给你抱。”
    许致远做无奈状摇摇头,转身正要走,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想要递给郑晚儿,却见她腾不出手,便放在桌子上:“今儿才从家里送来的信,你看看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小五要来京城念书的事儿?如果是,你就去个信儿,说我都安排好了。小五潜心学个一年,必能高中。”
    郑晚儿听他都这么说,那就是很有希望的意思了,想到小五有这么大的出息,她都忍不住为他高兴。
    待许致远一走,一旁的奶娘也极有眼色,连忙上前把孩子先抱走了,郑晚儿这才空下手来拆信。
    只看这开头,便知道这是郑棋的手笔。
    开头果然如许致远猜的那般,说是准备上京了,等信到了的时候,他估计都走到半路上了,又烦恼,不知道这么久不见,娃儿可还认识他这个舅舅么?
    又同郑晚儿报喜,大哥……也就是郑杨,前些日子又得了一个闺女,这下可算是儿女双全了。
    最后又道,家里众人都好,杨家的老两口身子也还硬朗,不过前些日子杨老爷子下地干活儿的时候摔了一跤,虽然没有大碍,不过被家人好好批斗了一回,现在已经好了,不过也不敢再违背‘民意’偷偷去下地干活儿了。
    其中还提到一件事儿,郑王氏没了。
    郑王氏?她原本身子骨可是比杨家的老两口不知道干了多少呐。
    郑晚儿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这事儿还得从之前因田怜儿得来的那一千两银子说起。
    老院儿的人久穷乍富,可是得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特别是郑来福,好像非得证明他比郑来田有本事似的,得了些钱,便到处的炫耀。
    有那心术不正的人看了,便打上了主意,引诱着他去赌钱。
    都说十赌九输,郑来福便是那九个里的一个。
    还不到半年,那一千两银子早就被他偷偷拿了出去赌了个精光!
    郑王氏一直没有察觉,直到终于为郑树又说上了一门亲事,打开钱箱取彩礼的时候,才发现银子都没了!一急之下,还撅了过去。
    待醒来问清楚原委,得知郑来福不仅把一千两银子都输光了,还欠了不少银子后,更是哭天抹地起来。
    然而这有啥用?人家放债的,可不是你哭两声就能放过你的。即便你哭死,该还的银子还是得还。
    老院儿的人没有办法,只得把地都卖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搜刮了个干净,这才勉强还了债。
    可郑树的亲事算是又吹了,郑树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如今不知身在何处。
    一家人没了地,郑王氏只能带着田氏,帮别人做些针线活儿,或者洗衣裳维持生计,日子过得苦哈哈,不过倒也能勉强维持生活。
    而郑来福却没有就此收手,他做着总会赢回来的美梦,千方百计的从郑王氏手里头抠下钱来,又去赌了。
    这一回,欠的更多了,哪怕就是卖房子,也填补不了这个窟窿。
    追债的人上了门,郑王氏这才得知,原本信誓旦旦要改的小儿子,不仅没有改,反而欠了更多!
    想必是一时没有想开,当天晚上,便一根裤腰带挂上了房梁。等第二天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硬了。
    到底是自己亲娘,郑来田肯定做不到不管,好生给安葬了。
    而郑来福呢?爱咋样咋样,郑来田反正不会管!
    老院儿被当做了抵押,给了放债的人。而郑来福,带着妻儿,也不知所踪。后来,听说有人在外头遇到过他,听说已经是孤身一人,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田氏等人都去了哪里。
    郑晚儿看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倒不是圣母心发作,觉得郑来福可怜……他才不可怜呢,一切都是自找的!
    她只是感叹,原先她到这里的时候,便是因为原先那个晚儿上了吊。只有她知道,郑王氏是欠了一条命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郑王氏竟然也以这样的方式……
    看来,这世上一切,皆有因果。你种下的因,说不定便会在你自己身上,结出这个果。
    许致远换完衣裳回来,只见妻子坐在桌前,一脸的感叹,不由得好奇,凑过去挨着她坐了,一手揽着她的肩,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问道:“在想什么呢?”
    郑晚儿长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有啥好想的?最要紧的,过好当下才是。”
    郑晚儿一愣,心中却因他这一句话释然了。是啊,想那么多做什么?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想开了,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夫妻二人依偎着,讨论着晚饭要吃什么。
    春风又起,伴随着远处咿咿呀呀的童稚声,未来的一切都又重新焕发着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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