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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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身后之人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手中的剑收不及,直直地便朝这边刺了过来。
    ——噗嗤
    是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一阵刺痛朝卫长遥袭来,她眼前一阵阵白光闪过,紧接着便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额上更是冷汗迭出。
    嘶,还真是……挺疼的。
    不过还好,只是一些皮肉伤,没刺到要害上。
    紧要关头,幸好自己反应了过来稍稍往旁边移了几寸,要不,这会儿自己就该躺在这儿了。
    “殿下!?”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便被跑过来的崔爻揽在了怀中,咬了咬牙,她压下喉咙中的痛呼声,哑声道:“我没事,那个人呢?”
    只见他视线凝滞一瞬,随即微微偏过头不敢看她,嗓音冷得像是含着冰一般,浑身气势凌冽如拉满的弓:“杀了。”
    话音刚落,他便抿唇紧紧盯着卫长遥。
    卫长遥眨眨眼,没出声。
    杀了便杀了吧,那人本就想杀了他,再将自己带离大雍,一切都是他死有余辜而已,不过,崔爻这般小心翼翼又是为何?
    蹙了蹙眉,她抬眸看向崔爻,只见他黝黑的瞳孔之中满是忧色,眉宇微敛,她倒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情绪外放。
    缓了缓,她对着他艰涩道:“我的伤不重,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崔爻敛了敛眉,道:“先找大夫给殿下治伤。”
    卫长遥蹙了蹙眉,不赞同地反驳道:“还没回去,这样怕是有些冒险,不如还是先往回走?”
    崔爻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在意她的话,只是沉默一瞬,随即继续出声:“眼下已经到了这儿了,呼延瑕得人不敢来,卫语棠的人恐怕也来不了了。”
    “殿下安心些。”
    闻言,卫长遥心中一轻,似乎连肩膀上的伤都变得小了许多,当即便拉紧了崔爻的衣袖,目光追着他的,温声问:“为何?卫语棠……”
    她垂了垂眸子,想说卫语棠一向做事不择手段,怕是不会收手的。
    可还未开口,他就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轻抬着眸子,温声解释:“殿下与崔爻这一路上已经耗费了许久的时间,再加上卫语棠出嫁的那几日,眼下她怕是不会再有什么理由拖住不去月氏了。”
    “所以,她该自顾不暇了。殿下,还是安下心治伤吧。”
    说道最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总归,崔爻会带您回家的。”
    听着他的话,她竟然也悄悄放下了一直高悬在空中的心,长睫颤了颤,她道:“那便听你的。”
    …………
    在崔爻的搀扶下上了马之后,卫长遥便沉默着,只是不知是时间太晚了还是流的血太多,她竟不知不觉地晕倒了。
    胸口一重,崔爻抬头一看,只见清凉月光下她正苍白着脸闭眼倒在了他怀中。
    长睫颤了颤,他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头微微拖住,蹭了蹭她颊上的冷汗,随即抿唇垂眸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之后便更加仔细地寻路。
    他本想让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恰巧殿下人在这儿,且又受了伤等不得,他不能再浪费时间,若非如此……
    狠辣些又何妨?反正也不会再有旁人知晓,可殿下在这儿,他只好再压一压心中的杀戮,装得纯善些免得,又吓到她。
    不过,殿下她不是最是厌恶自己?可今日又救了自己。
    还是说,她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陌生人,陌生人有危险她那般也是可能的吧,毕竟,她那样心软。
    手上微微用了些力,他闭眼压下心中的那些妄想,继续往前走去。
    卫长遥是被一阵痛意刺醒的,动了动眼皮,再睁眼时,眼睛却被一只微凉手掌稍稍盖住。
    正当她要开口,却听见了一道清越嗓音:“殿下先别睁眼,等适应一下再睁,莫要让光刺着眼睛。”
    长睫颤了颤,她抿着唇也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脸上的覆着的清凉缓缓消失她才缓缓睁眼,入目是虽寒酸却布置得温暖整洁的房屋,而眼前,一墨衣青年正散着长发坐在床边。
    是崔爻,见到是他,她心安了安,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欣喜悄然漫上心尖。
    喉间干咽了两下,觉得干涩得像快要冒烟,正要说话时唇上却贴上一丝温热。
    垂眸看了看,是他正给她端着一杯温水。
    微微提了提唇角,她试着抬起自己的胳膊,打算接在手中,可还未动作便被他按住手腕。
    卫长遥抬头正打算询问,却见他眸光微冷,此刻正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看着他有些清冷的样子,她不自觉地心中微微发慌,放在被子上的指尖动了动,她才出声:“……怎么了?”
    崔爻面上微冷,眸子中闪过些许暗色,默了默才开口:“殿下肩上有伤,就这般喝。”
    他手还是那般端着杯子悬在空中,面上毫不退缩,一点也没有之前的那样好说话,见状卫长遥咬了咬干得快要裂开的唇,随后才认输似的闭眼探身过去。
    水温刚好,不热不冷,此时犹如一道甘霖浇在了她快要干涸的肺腑间,一杯水喝完,不等她开口,一旁的崔爻便又出声:“还要吗?”
    “……不要了。”不知为何,此刻她竟然罕见地,有些汗颜。
    明明崔爻的伤比她自己重多了,一路上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
    更让她羞愧的是,此前自己对他的态度,自己那样对他冷嘲热讽,还对他不理不睬,甚至都和他说了不再多看他一眼。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若是以前她定不会想得这样多,可那日她梦见了他的从前,倒是有些理解他为何会那样凉薄狠辣。
    其实,若换成自己,会比他做得更绝情,那些欺辱过自己的,她一定一个不留。
    说来说去,也是她自己命不好,真算起来的话,前一世害了自己的人可不止他一人。
    不过也就是他故意在她面前那样任她欺负而已。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白眼狼的嫌疑,对着眼前清润冷峻的青年却是更加心中发虚。
    看着她如此不想麻烦自己的样子,崔爻将手收回去放在了膝头,垂了垂眸子,才复低哑出声:“殿下便是这样不想同崔爻再有牵扯?”
    “愿意委屈自己继续渴着难受着,也不愿喝我手中递过去的水?”
    “……”
    卫长遥一时愣住,直觉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可还未等她出声解释,便见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转身便离开了床边。
    等到门口时,她又见他停住了脚步,微微偏着头对她道:“殿下不愿见我那便不见,可总该爱惜自己身子,随后会有人进来照顾殿下,还请殿下顾忌自己的身体。”
    说罢,他便直直出去,独留卫长遥一人憋着话坐在床上发呆。
    “嘶,这人真是……”
    他好像是生气,又好像不是。
    总归是冷着脸的,像是初次见面时那样,一言不发,偶尔笑的时候也只是口中逸出一两声不明显的冷笑,时常绷着脸,眼里像是有一片冰川。
    正当她细思间,门口的光亮被一个身影遮住,灰暗的影子折在了她面颊上,她眨眨眼,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在了门口。
    思忖间,卫长遥恍然想像到自己可能是在人家家中养病,随即微微坐起,对着她温声道:“你是……”
    对面之人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即便快步走了进来,侧身坐到了床边。
    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脚下,先是端详了一眼卫长遥的脸,才道:“崔姑娘,是崔公子唤我过来照顾您的。您叫我鸾娘便可。”
    鸾娘嗓音温和,长相温柔,看着便如暖日中的春水一般温和清澈,让人看着便心情转好,心中放松几分。
    见到她,卫长遥恍惚一瞬,旋即才听进去她的话,一时讶然:“崔、姑娘?”
    对方亦是不解的眨了眨眼,看着卫长遥道:“是呀,崔公子昨日一直在这儿看您治伤,没有回避。”
    “家父与我都以为观您二人气度不凡,长相不俗,以为你们是兄妹的。”
    “难道你们……”
    第111章 、
    说着,那名叫鸾娘的女子眼中就多了几分疑惑。
    见状,卫长遥心中一慌,“不不不……,他的确是我的兄长没错,”没等叫鸾娘再说出后半句话,她便坐了起来,对着她歉疚地笑了笑。
    崔爻站在这儿看她治伤,无非是信不过陌生人,怕他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她倒是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
    让他们误以为他俩是兄妹也好,正巧省去了自己的一番解释,也能不那么引人注目。
    她话音刚落,鸾娘便低下了头,随即,如玉的面颊染上红云,拿着食盒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用力,嗓音沾上几分羞涩,状似不经意地轻声问道:“那……崔公子,不知他可有婚配?”
    见到她这样少女怀春的模样,卫长遥还有什么看不出来,当即便愣住了,伴随着发愣,她心中亦是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与不情愿。
    压下细思心中复杂的心思,她呆呆地看着眼前面色潮红的鸾娘不知该如何开口。
    婚配么?之前倒是与自己有,不过那早都退了,之后,也未听见他再定亲的消息。所以,现下应当是没有婚约的。
    不过,这种事情同自己口中出来难免有些不好,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又怎好开口?
    一番思前想后,她对着羞涩的鸾娘歉疚地笑了笑,才道:“对不住,鸾娘。”
    “他的婚事都是由我阿娘还有父亲决定的,我并不知晓。恐怕不能给你什么答案。”
    鸾娘闻言稍稍一愣,随即面色苍白一瞬,但还是快速镇定下来,强行牵起嘴角对着卫长遥笑了笑,才温声道:“不,是鸾娘冒犯了。”
    说罢,她便手忙脚乱地将食盒中的东西拿了出来摆在床边,白着脸急匆匆地离开。
    卫长遥:“……”
    看得出来又是一个对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看着鸾娘离去的背影默了默,她才转身用另一只手去够床边放的碗勺。至于心中的那丝隐秘的复杂,也跟着鸾娘悄悄走远,隐在了暗处。
    还未够到床边放着的东西,她便又发觉光线被挡住。
    眯了眯眼,她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崔爻站在那儿,沉默地看着自己。
    她心中只觉得莫名。
    不是方才还在那儿自说自话的出去了,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自己,现在又进来……
    还没出声,便见他迈动长腿进来又坐到了床边,伸手端起了碗,用调羹搅了搅,才道:“黄姑娘是我拜托她来照顾殿下的,为何又会出去?”
    卫长遥看着他不语。
    黄姑娘说的是鸾娘?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只见他没看她,反而一直低低垂着眸子看着手中碗里的米粒。既没有生气但也看不出来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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