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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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太指着自家的仓说:“真不错,今年大丰收了咧。”
    陈大江:“你试试今年这个红薯,今天早上家里蒸了一个吃了,不烧心,粉粉的,好吃。”
    一进门看见陈小凤:“哎哟,小凤回来几天?”
    陈小凤笑道:“回来住三天,这不是也好久没回来了。”
    陈大江说:“难怪大清早的小军就去我家借枪,原来是你回来了,今天猎个兔子给你吃。”
    陈小凤:“看看有没有这个运气吧,下雪天山上路也不好走,赶天黑前回来就好,千万别在里头过夜。”
    说着话话题都拐远了。
    今年不止是陈家的番薯丰产,队里的番薯也丰产了,按照惯例这批番薯还得分,这种粗粮也不用交公粮了,整个生产大队摊下来,陈家还能分上百来斤。
    陈大江跟陈小凤聊了一会儿,问问城里现在什么情况,农村现在的变化挺大的呢。
    明年他还要在山上养几十头羊。
    陈老太:“养羊啊,你现在出息了都能养羊了,那个上面不管?”
    陈大江:“我估摸着不管,今年咱队里把鱼塘分了,去公社开会的时候也有人提了一嘴,但是啥事都没有啊,公社书记还说了那鱼塘空在那里那么多年都臭了,留在那里臭掉吗,既然没有人要,谁弄干净了归谁养东西,我偷偷说上一句话,我觉得最近可能有大变化,上面现在不抓这些小东西了。”
    说到这个陈老太得意了:“那是不是咱们家的鱼塘想养啥都行,赶明年开春我让小军去县里买一些鱼苗,我们家自己往里头投鱼苗。”
    陈大江:“……您低调点行吗,还没放开呢,我这个生产队大队长还想干几年再下呢。”
    陈老太睇他一眼:“那你来是准备干啥,准备敲打你婶来的?”
    陈大江有点腿软,这老太太怎么得理不饶人啊:“婶,我不敢,我哪敢”
    “婶,我偷偷给你交个底,现在家里都让多养鸡了,你得养个公鸡,明年开春的时候好多人会找能孵出来小鸡的蛋的。”
    “哟,这么好呢,啥时候能养猪?”
    “额,你想多了……婶,我还要去地里看看呢,你们忙哈!”真是一句话都不敢跟这老太太讲,你自家想养鱼就自家偷偷丢鱼苗呗,谁会去你鱼塘数你们家有多少条鱼了,但是你让我这大队长说你养鱼无罪,我可不敢拍拍胸脯打包票。
    不过陈老太就是这个性格,这么多年陈大江也都习惯了,他拎着那个比乖宝的头还大的红薯屁颠屁颠就走了。
    陈老太这边没看懂陈大江的意思,但是陈小凤这种混迹职场的社畜能不明白?
    她稍微点了一下:“大江哥是当干部的,当然不能明面儿上说了能养与不能养,既然池塘分给我们了就是能养的,回头我找找县里的农科所,问一下哪里能买到鱼苗,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您就少去套大江哥的话了。”
    陈老太现在脑子贼灵光,不住的夸她姑娘:“你说的对,鱼苗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再看看家里还能怎么折腾折腾?”
    陈小凤在家附近转了一圈,看这塘子确实不错,跟那块自留地的大小差不多,而且活水留着,水质看着也不错。
    能养鱼。
    陈小凤可是家里的文化人,她都这样说了陈老太当然高兴了,嚷嚷着明年春上要陈小凤给弄来鱼苗给喂着,这样等到明年就能经常吃上鱼。
    孩子们在池塘边上洗红薯呢,尽管小手冻得通红但乐此不疲,就连最小的毛蛋跟爱妮也上阵了。
    这些红薯要洗出来,加工成红薯粉。
    红薯粉那个滋味大家是尝过的,去年老太太赶着新鲜做了几十斤,给陈小凤拿了一些家里还剩下来一些,哪怕是煮来吃,滋味都是足足的,而且放一整年都不会坏。
    刚才老太太跟肖敏两人商量着这事儿,孩子们就听到了,这几天刚好有做加工的在村子里头转,她们请示了老太太就开始洗红薯了,陈二嫂就在旁边帮忙搬,孩子们洗好了她就把红薯一筐筐的倒在车上,这样大寒天的,孩子身上火气大,也不嚷嚷冷啊累的。
    洗好了的红薯堆在板车上,要洗出来六百斤也是不容易,孩子们的手都冻得通红。
    陈小凤感慨:“家里的孩子还真是挺勤快的嘛,想想我们小时候。”她小时候还挺懒的。
    不过以陈小凤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她小时候干过再不堪的事情在老太太眼里都是曾今的朱砂痣:“你小时候苦,哪有现在的好日子,再过几年都要顿顿吃上精细粮食了,你看看这些小兔崽子,毛蛋你给我蹲上来点,香妮你蹲好咯,别给我掉下去了,塘子里面水冷!”
    听说今年要做红薯粉,孩子们已经憧憬美好的味道了不怕冷,蹲在水边畅想美好生活之余,还计划着等下要堆个雪人。
    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还是觉得冷的发慌的乖宝被放在竹椅上头,她现在有七个月,差不多能坐稳,竹椅四周又塞上了棉垫子。
    她正在给手心哈气,试图搓一搓手,让手板暖和起来,这么冷的鬼天气,大人抱着的时候还好,就这样坐着她有点扛不住啊。
    老太太看见孙女冷的都有点发抖了,一把把孩子抱起来,现在她都有十八斤重了,加上这厚实的棉袄,老太太都快要抱不动她。
    “你看看这孩子漂亮吧,别的孩子这么冷的天气都变丑了,你看她这小脸精神的。”陈老太一说到这个孙女就喜不自禁。
    陈小凤跑到池塘边,也加入到孩子们洗红薯的阵营,她觉得这水好像有地热,并不是很冷,难怪这些孩子都不叫,这一带确实有地热泉,不过地热泉水离得远,家里洗衣裳会背去那边,红薯太重了还是在家门口解决。
    陈老太算了一笔账,今年自家得了七百斤红薯,队里又分了百来斤,一共有八百斤,今年可真是大丰收啊。
    这些红薯留两百多斤吃以及做种就够了,现在家里也不缺粮食,不必像早些年一样,一到收红薯的日子,家里吃起红薯来就没完没了,有时候连大人都扛不住这样一天两顿的都是红薯,毕竟这玩意儿没油水,也烧心。
    今年搞做五百多斤的红薯,制成红薯粉来都有一百斤出头,这些红薯粉一部分拿去给陈小凤,一部分让三个媳妇拿去送娘家,毕竟媳妇回娘家也是个体面,剩下还有一百斤留下来一部分自己吃,剩下的就拿去卖掉,据说这做成了的红薯粉,在城里能卖出肉价钱呢,一斤八毛钱是能卖的,要是这样,这番家里能换几十块钱,等分家的时候儿子们也能多分一些。
    想想人真的要盘活才能过得好啊,红薯这样的粗粮当然卖不起价钱,但是做成精细的红薯粉,价值就能翻上几倍。
    当然销路是要找肖军给的,到时候还要谢他一谢,今年队里的红薯大丰收,陈老太私底下找邻居又收了几千斤,到时候做成红薯粉了一起拿去卖。
    至于明年这池塘里面还能养些鱼,到时候分家不分鱼,卖掉也好,年节也好,按户均分,这池塘也是大家伙挖出来的,鱼塘还是归公中。
    到来年还能种莲蓬,到时候又多一门菜,真好,这日子真好。
    这附近还有一户人家都在这里洗红薯,因丰收,今年要做红薯粉的人还挺多的,红薯得先洗出来。
    “婶子家也要做红薯粉吗?”对面的年轻妇人问。
    “做呢做呢,今年红薯收的多了些,队里发的也多,多做一点红薯粉留着。”
    生活改善了,以后顿顿吃细粮也不是什么事。
    年轻妇人说:“婶子家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了呀,这个塘子等明年开春再把塘子边上的淤泥清一下,又能大上好些,到夏天还能看到荷花,吃莲蓬呢。”
    “那要等到春上才能种呢,结了莲蓬请你们吃莲蓬。”
    “婶子真是客气拉,你们家把这个塘子清理出来可是方便了不少呢,这里的水比溪水也暖和。”
    溪水是活水,这个季节真是凉的透骨,池塘因为有地热,摸起来倒是常温的,洗衣裳啥的也不觉得太冷,有时候在这里洗一洗,再拿去溪水那里一冲就完事。
    陈家把这个塘子清理出来以后,洗东西也方便了些,周围住着的人也便利了,倒是没人说不好的话,反而都说这事干得好,不过这也要陈家这样壮劳力多的家庭才敢承包这样大的工程。
    被邻居追捧了一下,陈老太的心情也好起来,虽然才冬天,但仿佛看见明年夏天荷叶连连,荷花盛开,秋冬天挖莲藕的情形,整个人都包裹进了美好的未来之中了。
    等洗完红薯已经到了晚上,陈小军跟陈向阳两人还没回来。
    老太太也急了:“这山上大,上山的时候也没带啥吃的,快些把粥温着,包子也热乎着。”
    肖敏道:“出门前在灶了里捂了几个红薯的,陈小军一并带上了,也带了电筒。”冬季的夜晚又寒冷又漫长,即便是成年人也很难熬过这种恶劣的天气,兄弟两个上山之前带的吃食什么的并不多,家人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老太太急了:“那也不成啊,这个天气还不下山要冻死人的,小凤看看几点钟了。”
    陈小凤看了下手表:“都九点多了,怎么还不回来,这两人也真是,都这么大了一点数都没有吗,真是要急死人了,现在去山上打猎还不敢跟村里讲,这要是一晚上不回来可咋办啊。”她已经在脑子里面规划要什么应急药品了。
    虽说一个二十好几,一个也三十出头了,但是还是不放心啊,这个天气上山不会碰到凶猛的野兽,想想就吓人。
    老太太更是一个劲骂个没完。
    肖敏抱着乖宝,心里又急又上火,但是在婆婆面前还要强装镇定,自从上次陈小军被河水冲走,这已经是一年中第二次遇险了,这样的事情碰到一次还好,碰到第二次真是考验亲人的心脏。
    这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家里不同寻常的气氛,本来每天八点多就睡了的,今天是怎么哄都不肯睡觉。
    孩子们等了许久,都困倦的不行,也都睡下了。
    陈二嫂前几天才受到了惊吓,这下子更是脸色发青,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啥。
    晚上痛苦而又漫长的等待刷新了白天快乐的感觉。
    直到晚上十点半,外头响起人的脚步声。
    本来刚刚才睡着乖宝眼睛突然就睁开了。
    肖敏也是一跃而起,神经质的冲了出去,外头果然响起兄弟的脚步声。
    “开门。”是陈小军的声音。
    第21章
    进了山,就知道山上不是一般的安静。
    像这样的雪下起来,就连野物也不怎么出来,尤其是这个山上的霸王黑熊跟野猪,这个时候猎人才敢上山。
    说起来野猪村里年年有人打到,但是这玩意儿太凶残,一个都是两三百斤,连熊瞎子都打不过壮年野猪,一般都是几家的年轻人结伴一起上山打,兄弟两个还是不敢碰到那种东西。
    但是这个天气其他的东西就多了,这个天气特别是身上颜色色彩斑斓的野鸡看着最起眼。
    一路上两人聊了一会儿分家的事情,陈老二也为自己家担心,毕竟他婆娘家里那副德行,不是老太太这么多年镇着场子,一般人还想不懂,两人一路聊着这事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深山里头。
    陈小军道:“嫂子不会总这样的,人总会变化不是,昨天我听肖敏说嫂子娘家人走了以后她一句话都没说,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想这些心烦,是自己的婆娘还能丢出去不成?
    还是工地上干活儿带劲儿,陈向阳说:“咱们这回能挣百来块钱呢,你说啥时候能挣到过这么多钱,这还是当工人好啊,当工人管饭吃,还有钱拿,我听说城里的工人现在一个月也有小四十了,咱姐现在医院也不错了,你那会儿是运气不好没赶上高考,要是像姐一样读个大学该多好啊。”
    “工人哪有那么好进啊,城里的人都安排不过来呢,怎么都轮不到咱们这边,不过我听说这修路还有好几年要修呢,也不知道咱们村能不能修条路,按说咱们村其实离县城挺近的,要是能修路直通县城,骑个自行车,半小时不到就能到县城了。”
    “臭小子你想的还挺长远,人家还能给你修路,我现在就想着要是城里给招工,能去当工人就好了,实在不济能像这样,一年三四个月农闲的时候就修路,一年能挣一百多块,还能给家里节省一两百斤粮食,家里的婆娘孩子们也都吃的好了,啥时候要能三五天吃上一顿肉,就更好了。”
    这话要是让人家听到准说陈向阳是做梦,但陈小军不这样看,上面都说要发展经济了,这两年确实跟头些年都不一样了,知青也开始回城,听说城里的变化更大,到处都在建工厂呢,他拍拍二哥的肩膀:“会好的,咱们以后都会好,日子会越过越顺遂。”
    陈向阳叹了口气:“希望吧,不过我没有文化,我要是当工人也只能修修路,你是高中生,你有文化,跟哥不一样。”
    陈向阳说的是城里的熟练工人,76年十月全国工人加了一次薪水,熟练工能拿到35-38元之间,铸造工还要多出来百分之二十。
    像陈小凤这种属于干部了,一个月有五十多,这笔钱里面她一个月往家里交十五块。
    陈小凤能走出山村除了家里人能支持以外,自己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那会儿她每天在学校才吃二三两米的粮食,刚好是长身体的年纪的大姑娘,这样硬生生熬了两年,有一次甚至都在学校饿晕过去了。
    她上大学去的那年刚好是三年自然灾害的头年,家里人本身都揭不开锅了,每个月还要匀出来一部分粮食留给陈小凤,那里面的有些粮食,就是当时的陈小军和陈向阳兄弟两个靠打猎换回来的。
    家里的老虎皮也是当时换了一百斤粮食给换掉了,这一百斤粮食支撑了陈小凤在广州的第一年。
    第二年就是靠陈小军跟陈向阳了,兄弟两个齐心协力,才那么小就支撑起送姐姐读书这个重任。
    猎东西的本事就是当时练出来的。
    这年头能猎东西的人不多,还得自己会做土枪,会做弹,猎枪一米多长,都有成年女人那么高,后坐力也是很强的,不是结实些的汉子也没人能背得动这些东西。
    陈家的爷爷那辈是个老猎户,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没少带着陈小军三兄弟去山上打猎,当时山上的野物也多,还有大量饥饿的狼,当年兴起的打狼运动也是因为太过于贫穷和饥饿造成的。
    后面每年都上山来,但是野物是一年比一年少了,小时候能看到的老虎,现在都销声匿迹,据说活着的都进动物园了,还真是稀奇,老虎不是会吃人么,这还给保护起来。
    陈小军:“你还记不记得咱爷爷在的那年,你跟我偷偷来上山,结果走迷路了,要不是捡到了一个大蜂包,咱两估计得饿死了。”他喝了一口水,这是肖敏给他带着的开水,这会儿不烫了,浑身暖烘烘的。
    陈向阳:“我咋不记得,就是你贪好玩往里头跑,一不小心就跑错路了呗,你留神些地上,看看地上的这些爪子印是啥,这么大的爪子印应该是野猪吧,咱们才上山最好别碰到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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