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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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胭更觉讽刺,他口口声声的爱,却连她这个身体里换了个魂儿都一无所觉。
    倪胭耐心快要耗尽了,她问:“几点了?”
    景跃然看了眼时间,说:“六点四十。”
    时间差不多了。
    倪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抬脚,在窄窄的护栏上站起来。她穿着和裙子同色的高跟鞋,闲庭信步地走在护栏上,那护栏很窄的一条,还没有她的脚掌宽。
    “阿弃你做什么?快下来!不要吓我!”景跃然吓得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倪胭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抬起,像是没有听见景跃然的话一样,继续沿着窄窄的护栏往前走,嘴里哼唱着蚌妖一族古朴的歌谣。
    景跃然跟着她往前走,他想冲上去把她抱下来,却又不敢贸然过去,担心她受刺激。事到如今,景跃然怎么还能不明白倪胭动了寻死的念头?她故意穿得这么隆重漂亮,原来是为了准备自杀?
    景跃然的心忽然收紧。
    倪胭歪着头望向景跃然,笑着问:“你紧张什么?要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阿弃,你别胡闹,你先下来!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解决的,我们一起去面对!”
    倪胭终于停了下来,她在护栏上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踩在护栏上,高跟鞋尖尖的鞋尖和后面尖细的鞋跟悬空着。
    “阿弃!有话好好说!你别再乱动了!我求你!”景跃然抬起双手,因为过度的紧张和畏惧,他的双腿在打颤。
    “我不怪你给了我毒。品,反正也扯平啦。”倪胭缓缓伸开双臂,风情万种地挑起眼尾,“你说我今天最漂亮,那可要记住我最漂亮的样子哦。”
    “阿弃——”
    倪胭身子朝后仰去,从三十三层的高楼跌下。
    她要在他以为得到的时候让他彻底失去。
    景跃然朝前奔去,刚跑出一步自己先因为发颤的双腿跌倒。他想爬起来,试了两下腿仍旧在发颤,他抬起头望着倪胭跳下去的地方,奋力爬过去,终于爬到护栏边,他双手用力抓着护栏,勉强撑着半站半跪的姿态往下望去。
    三十三层的高度让楼下的景象显得渺小,楼下很空旷,只有倪胭娇小的身体静静躺在那里,鲜血逐渐蔓延。
    第七颗星亮得顺其自然。
    “阿弃……”景跃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明明刚刚她还在他怀里跳舞,美得晃了他的眼睛。明明就在刚刚他还在畅想着彻底占有。然而她就那样云淡风轻地跳了下去,甚至连一个铺垫都不曾给他。
    “阿弃!”
    景跃然想要站起来冲到楼下,然而他刚跑了两步,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天台上。他“嘶”了一声,费力坐起来,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拿出香烟。他的口袋里一共有两盒香烟,一盒是他自己抽的,一盒是给倪胭放过药的女士香烟。
    他慌忙拿出他的那盒普通香烟,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他低着头叼起香烟打火,天台上忽然吹过一阵风,将打火机上的火苗吹灭。景跃然急忙又去打火,火苗第二次在风中熄灭。
    景跃然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烦躁。
    他又试了几次,终于将香烟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这才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他半眯着眼,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
    当他吸第二口香烟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嗜烟的?
    他的确吸烟,也不过是正常的抽烟量,三五天不抽一根也不会太想着。他看着手中空空的烟盒,忽然想起今天不到一天的时间他抽了二十支香烟。
    来不及他去多琢磨,那种想要抽烟的欲望又来了。他低着头猛吸了两口,让浓烈的味道充满他的口腔,好像冲上他的大脑,他整个人才舒畅开。
    口袋里另外一盒女士香烟掉出来。景跃然望着这盒女士香烟忽然想起倪胭抽烟的样子。
    景跃然的手一抖,手中的香烟落了地。
    他真的只是烟瘾吗?
    ·
    倪胭染上毒瘾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偏偏神通广大的记者们根本找不到相关人员来采访,偏巧这个时候瞬影官方就此事举行新闻发布会。
    这可是不能忽视的大事。
    官方是傍晚五点半放出的消息,新闻发布会六点半开始。
    这么紧迫的时间,完全难不倒记者们,记者们立刻停下手中其他的事情,从城市各个角落奔赴而来。生怕错过了第一手的新闻。
    六点的时候,接待厅里已经坐了不少记者。瞬影除了几个保安,还没有任何负责人到场。
    等到六点半,整个接待厅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倪胭的到来,摄影师的手根本不敢离开相机,想要第一时间抓拍到倪胭吸毒之后憔悴阴翳的模样。
    六点三十五分,倪胭在经纪人和助理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闪光灯全部对准倪胭,在一瞬间闪个不停。
    呃……
    美!美!美!
    这样容光焕发气定神闲的样子哪里像吸。毒的人?
    一身短款香槟色抹胸鱼尾裙的倪胭站在灯光下,她光彩夺目的样子,本身就是光源。
    一个摄影师出于职业病,本能地喊了一声:“看这里,这里!”
    倪胭眸光流转,微微侧首望过去。那转眸的动作,美得无可挑剔。倪胭微微扬着下巴对着镜头微笑。
    有那么一段时间,忙着给倪胭拍照的记者们几乎快要忘了他们这次过来是干嘛的。
    倪胭坐下来的时候,记者们才发现她身边空了一个位置。她的经纪人解释稍等片刻。记者们猜测难道瞬影高层有人要过来给她撑场面?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公司还不放弃品行不端的艺人?
    记者们小声议论着。
    又等了十来分钟,门被推开,记者们纷纷回头去看,惊愕地发现瞬影高层过来的人居然是杜引。
    杜引直接从会议室过来,身上还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这样的西装穿在他身上,让他少了许多平时逗猫时的赖皮,多了几分严肃和高冷。
    杜引在倪胭身边坐下来,微微颔首示意,负责人立刻发言。赵阔是杜引给倪胭挑的单人经纪人,他用无懈可击的官话否认倪胭吸。毒的传闻,更是宣布将对造谣者追究其法律责任。
    记者发问:“网上流传的医院鉴定报告是怎么回事?”
    赵阔从善如流:“这里是一份我的艺人今天去医院重新做的鉴定。至于网上那一份……”
    赵阔笑了笑,说:“那将会成为我们状告造谣者最有利的证物。”
    工作人员将鉴定报告送下来,记者们纷纷传阅,小声议论着。
    另外一个记者犹豫地站起来,发问:“可是在网上流传的严弃吸烟照片是怎么回事?那些照片里,严弃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赵阔点点头,说:“我们公司为了艺人的全面发展,不仅会尽全力给女团最好的资源,而且在同时也会注重每一个成员的个人发展。网络上流传的那些照片其实是新电影的剧照。”
    一片哗然。
    女团成立才多久,就连电影这样的资源都有?
    他偏过头看向倪胭,夸:“虽然这些照片流出去不是我们公司本意,但是能让众多网友觉得是真的吸。毒状态,也是对艺人演技的一种肯定。我代表个人是十分高兴的,当然,让众多粉丝担心也是我们公司处理不周。在此,我代表公司和艺人向大家道歉。”
    倪胭看向杜引,轻轻勾唇。
    杜引回望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小小的傲慢。
    ——多大点事儿啊,说给你摆平就给你摆平。
    众多记者们发现事情和他们原本想象得完全不同,倪胭甚至根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经纪人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当然了,这些记者们都知道赵阔这个人。赵阔在娱乐圈带了很多超级红的艺人,没想到瞬影居然把赵阔从原公司挖了过来。
    记者们最会见风使舵,应变能力十分出色,立刻询问其公司给倪胭准备的电影。赵阔以保密为借口无可奉告。
    记者们又采访了倪胭一些问题,倪胭回答得毫无破绽。
    从始至终,杜引一句话没说,悠闲地坐在一侧。有记者曾想向杜引提问,工作人员一个手势制止了提问。
    众多记者们恍惚间明白杜引今天过来就是坐在那里压场子的。他也的确不需要回答什么问题,他来了就是最好的表态。
    “阿弃!”站在门口的景跃然脸色惨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作为严弃的绯闻前男友,他一出场就迎来了很多镜头。记者们闻到了八卦的气息——这是不是要上映两男共抢一女的戏码?
    然而景跃然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你怎么没有死?!!”
    众人:……
    倪胭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无辜又无措地望着他,问:“你、你是……是希望我死吗?”
    景跃然拨开挡在身前的记者和工作人员,朝着倪胭冲过去。
    倪胭惊呼一声,畏惧地向后缩了缩。
    景跃然双手压在桌子上,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倪胭的脸:“你活着……你居然没摔死……不不不……三十三层楼怎么可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倪胭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向后退去。
    景跃然直接翻过桌子,在倪胭的尖叫声中,用力握住倪胭的胳膊。
    他脸色像鬼一样惨白,握着倪胭纤细胳膊的手在发抖,他的声音更是颤抖的:“怎么会这样?不不不……到底是刚刚的事情是做梦,还是现在是做梦?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
    “你把我弄疼了!”倪胭五官揪起来,去推景跃然的手。
    “公共场合注意下形象。”杜引握住景跃然的手腕微微用力,将他直接拉开。景跃然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子直接撞在桌子上。
    杜引警告地瞥了景跃然一眼,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西装袖口,再次从容入座。
    记者们冲着表情有些怪异的景跃然连连发问,一个个问题在景跃然的耳边炸响,听上去就像一大群麻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偏偏他一个问题也没听见,他死死望着倪胭,仍旧陷在巨大的震惊中。
    “刚刚明明你跳下去了!我们还跳舞了……就是刚刚……”
    倪胭拧着眉,问:“什么刚刚?刚刚我一直在这里,你说的刚刚是几点?”
    景跃然脑子里想起天台上倪胭问他时间,他不假思索地说:“六点四十!你是六点四十跳下去的!”
    一旁的杜引冷声开口:“景先生,她六点三十五分已经在这里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景跃然僵硬地转动脖子,望向下面的记者们。记者们指着他,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景跃然忽然陷于一种巨大的茫然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胭抿了下唇,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你发烧烧糊涂了吗?”
    “阿弃、阿弃……”景跃然盯着倪胭,像是入了魔一样反反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
    “该不会是真的发烧烧糊涂了吧?”倪胭上前一步,将掌心贴在景跃然的额头。
    也就是在倪胭的手搭在景跃然额头上的时候,景跃然忽然特别想抽烟。他的身体在一瞬间滑下去,倚靠着的桌子被他撞倒,他跌坐在地,在口袋里摸出香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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