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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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锦瑟顿时一阵羞窘,险些说不出话来。
    而在车厢之外,晏庭曜看着窗口闪现的那张俏脸,也是一愣。只不待他看清,那帘子便已放下,倒叫他心头有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感觉。
    在路上都能遇到她,倒是巧了。
    只是……
    晏庭曜回想刚刚经过的那辆马车,似乎哪里有些不对。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待要细想却又捕捉不住。
    晏庭曜不由皱起了眉头。
    第158章 惊魂
    徐锦瑟坐了好一会儿,方才将心头的异样压下。只这一来,方才在树后模糊看到的、杜霆之地模样却不知为何,一直浮现在眼前。
    ——总觉得,这位杜驸马瞧着有几分眼熟……
    可无论前世今生,她都该不曾见过这位驸马爷才是,这眼熟是从何而来?
    徐锦瑟正疑惑间,突听一声呵斥从后方传来:“你要去哪里!”
    是鸿雁的声音!
    不详之感从心头涌出,徐锦瑟一把掀开帘子,正见马车已驶入一陌生之地。回头望去,周围景色全不熟悉——这条路既不是去徐家的,也不是回长公主府的!
    “事情有异,郡主小心!”徐锦瑟话刚出口,马车突地加速,车厢里的人被带得猛然往前摔去!
    那车夫大喝一声,重重一鞭抽在马身上。马儿长嘶一声,发狂般跑了起来。
    车厢不住颠簸,徐锦瑟与安平郡主被颠得连坐都坐不住,在车厢中跌跌撞撞,险些摔做一团。
    安平郡主今日出来,只带了两个护卫随行。此刻马车发狂一般飞奔出去,两个护卫立即驾马追去。临走前大喝道:“快去通知京兆尹,郡主被劫持了!”
    “是、是……”跟在后头的车夫应了一声,立即勒马,想要调转方向去京兆尹。
    便在此时,鸿雁从车厢中跳了出来,飞身而起,跃上拉车的马匹,扯断套绳,驾马追去!
    她乘的这辆马车是长公主府的,虽载的都是侍女奴婢,却也有两匹马拉车。此刻被她夺了一匹去,马车是行不得了,车夫干脆也将马解下,驾马飞奔京兆尹。
    却说徐锦瑟与安平郡主在车厢之中不断颠簸,好容易抓着桌案稳住了身形。徐锦瑟掀了帘子朝外看去,正见两人从斜地里冲上来,将护卫从马上撞了下去!
    护卫立即从地上爬起,与这二人缠斗在一起!
    前头的车夫扬声道:“我们只为求财,不想伤人!想要赎人,三日后,夕照山,一千两黄金送到,我们便将贺小姐送回!”
    贺小姐?难不成,这帮绑匪绑错了人?
    徐锦瑟与安平郡主对看一眼,安平郡主道:“驾车之人,不是原先的车夫。”
    这伙人显然摸透了她们的路线,连车夫都不知何时被调换,还安排人手缠住郡主的护卫——这般缜密之事,怎么可能绑错了人?
    除非——
    徐锦瑟心下一沉,此人故意误导,为的是掩饰劫持安平郡主的真正目的。在皇朝之中、天子脚下,敢对郡主下手,这帮人简直是正面挑衅皇权。但若只是绑错了人,误中安平郡主,那性质便大不一样了……
    一瞬之间,徐锦瑟心思电转,百般念头从心中滑过,只觉那潜藏在深处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突听一声熟悉的轻叱响起!
    她猛地抬头,便见鸿雁不知何时已驾马赶上,此刻已与马车并驾齐驱!
    “小姐小心,奴婢来了!”鸿雁轻喝一声,竟从马上一跃而起,攀上了疾驰中的马车!
    徐锦瑟瞪大眼睛,看着她艰难的稳住身形,爬上车顶,往车辕处爬去。
    “你这丫鬟,能行吗?”安平郡主抓住徐锦瑟,低声问道。
    “鸿雁功夫尚可,希望……”徐锦瑟回握住安平郡主的手,微微轻颤从对方身上传来,她忍不住加重了手上力道,将安平郡主的手握得更紧。
    此刻鸿雁已是顺着车顶爬到了车辕处,一阵金铁交接之声从前方传来,徐锦瑟心中不安更甚。
    突地,一声惨叫响起,徐锦瑟只觉安平郡主的手猛地一抖。车窗那方寸之间,突地出现鸿雁的身影。
    她与一陌生男子缠斗着,滚落在地面。而马车,竟似分毫未受影响一般,继续向前行驶,连速度都未慢上一分。
    车夫高声叫道:“小丫头好身手,你放心,咱们寨子就是缺钱,只要钱给足了,贺小姐咱们保证分毫未损的送回来!”
    那声音与先前显是一人。徐锦瑟与安平郡主面面相觑,前头驾车的,竟不止一人。鸿雁冒死阻止,也只带了一人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安平郡主显也看见了鸿雁落下,眼神中难掩惊惶。至此,试图营救她们的人已被全部甩下,这马车却分毫未受到影响一般。不知这些人想将她们带往何处。
    “郡主,”徐锦瑟压低了声音道:“这些人来得蹊跷,说是求财,实际却像冲着咱们来的。”
    安平郡主困难的点了点头,“我也觉着他们就是冲我来的。”
    她平日出入,身边皆有数名护卫随行,今日去安嘉公主别院,原打算小住几日,便没带太多人去,只点了两人跟随。不想便出了事情。
    这些人不知在何时替了原本车夫,还安排人手阻住她的护卫,显然早有计划,徐锦瑟只是被她带累。
    可……冒这般大的风险劫持堂堂郡主,若只为求财,岂非可笑?
    此时距离那五王之乱不过十几年间,莫不是叛军余孽死灰复燃……想到此处,安平郡主面色不由大变,握紧了徐锦瑟的手道:“我怕此事不能善了。”
    徐锦瑟道:“我也如此觉着。咱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可现下这般,要如何是好?”
    徐锦瑟掀了帘子朝外看去,随着马车飞驰,眼前景象像在飞速倒退一般。她深吸口气,道:“公主的护卫缠住了两人、鸿雁带下去一人,这马车速度未减,却无人靠近车厢,想来他们没有其他人手——我们跳下去!”
    安平郡主瞪大眼睛,“跳下去?”
    “若被他们带走,此番不定遭遇什么。那人正在驾马,咱们跳下去也许会受些伤,却不一定被发现。到时找个地方藏起来,定能等到救兵。”徐锦瑟快速说道,“我瞧着外头景色越来越是荒凉,若要行动,越快越好。”
    安平郡主深吸口气,面露果决之色,“那便跳吧!无论这伙人目的为何,都休想这般轻易得手!”
    徐锦瑟勾起嘴角,冲安平郡主重重点头。两人手拉着手,往车门处挪去。
    就在她们的手指刚刚够到车门时,车夫突地发出一声惊呼,车厢猛地一顿,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晃动!
    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徐锦瑟心头闪过,她抓住安平郡主的手猛地一紧,低声喝道:“来不及了,跳!”
    第159章 险死
    断崖之上,那车夫将匕首从马臀上拔出,接着一个翻身从马上滚落。
    那马吃痛,发狂般的从冲着断崖直奔而去!轰隆隆一阵巨响之后,连马带车一起摔下了断崖。
    车夫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紧不慢的走到断崖边,探头望去。只见那断崖陡峻,深不见底,想必车中二人早已摔得尸骨无存。车夫冷笑一声,将那沾了血的刀刃在内衫上蹭了几蹭,收入袖中。
    再看一眼崖边车辙痕迹,确保无甚纰漏之后,方才嗤道:“倒是可惜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可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罢,一拂衣袖,扬长而去。
    断崖之下一丈有余处,徐锦瑟与安平郡主险险攀在一棵老树上。
    说来也是她们命不该绝,这断崖之下恰有一处凸起,下生一棵老树,斜斜探出悬崖。马车坠落之际,恰逢徐锦瑟与安平郡主从车厢跳出,二人险之又险的挂在了这课老树上,没有随着马车一起坠落。
    此刻听着那车夫终于走远,崖上没了动静,二人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由向下望去。脚下深渊深不见底,马车早已没了踪影。若她们没恰巧在那时准备跳车、若这崖下没有这课老树……
    二人对看一眼,均是一阵后怕。
    安平郡主舔了舔嘴唇,正想开口,就见徐锦瑟朝她使了个眼色,立时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二人攀着老树过了片刻,突听头顶有人啐了一声。
    ——是那车夫!此人不知为何又折返了回来。
    那人的脚步声在头顶徘徊片刻,终是啐了声,“我就说老六谨慎过了头,两个黄毛丫头哪有那么多幺蛾子,掉崖都掉崖了,难不成还能爬上来不成?”
    安平郡主猛地一惊,只觉身上寒毛倒竖。
    待到那人脚步声远去,二人也不敢放松。又过了片刻,确定无人返回,徐锦瑟才轻轻吐出口气,低声道:“应该躲过去了。”
    安平郡主长长舒了口气,方觉冷汗不住自额上滑下。
    几滴汗落入眼中,带来一阵刺痛。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擦,未料掌心已被冷汗浸透,虚软之下竟失了重心,从老树上滑了下去!
    安平郡主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老树在视线中一寸寸远去,脑中一片空白。
    突地,她腕上一紧,却是徐锦瑟伸出一手抓住了她。
    “郡主!抓紧!”徐锦瑟的低喝声响起,安平郡主反射性抓紧了她。徐锦瑟咬着牙将她向上一拉,安平郡主抓着她,另一手胡乱攀住了一根枝条。
    她两腿乱蹬,正想一鼓作气再爬上去,突觉身子猛地一坠!却是那棵老树,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逐渐倾斜了下去。
    安平郡主倒抽口冷气,眼睁睁见着老树的树根仿佛脱出一般,一寸寸从崖上剥离。
    绝望之感从心头窜起,叫她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却说那马夫回去报信,听说安平郡主被劫,京兆尹不敢大意,立时派了人手出来。与安平郡主护卫缠斗在一起的二人仿佛知道京兆尹的行动一般,在来人赶到的前一刻迅速撤离。
    事有凑巧,晏庭曜正打马回府间,碰上了京兆尹派出寻人的队伍。领头之人正是他的熟人。
    寒暄之间,便得知了安平郡主被劫持之事。
    晏庭曜蓦地一惊,想起不久前偶遇徐锦瑟,自己隐隐觉得她乘的那辆马车哪里不对。此时回想起来,突地恍然——那驾马车夫膀大腰圆、一身彪悍之气,浑然一练家子,实不像一个车夫。
    如此明显破绽,他竟视而不见一般。晏庭曜不由皱起眉头,当时他在想些什么?竟会这般疏忽大意。回想起来,倒好像脑中一片空白,唯余徐锦瑟那张俏脸鲜活生动。
    等等!晏庭曜猛地抬头,抓住那头领问道:“你可知,安平郡主所乘马车是何模样?”
    头领还未答话,安平郡主那车夫已是抢先说了出来,正与晏庭曜所见是同一辆。
    晏庭曜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待回过神来,竟不知何时翻身上马,朝着车夫所指的方向奔去。
    他那马乃是茨赫一族所献异种,全力奔驰下、不多时便将京兆尹的人甩在身后。
    很快他便在沿途见到了打斗痕迹,遇上了郡主的两个护卫。听他们所言,鸿雁抢了马追上,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于疾驰中以独有的方式联络鸿雁。
    却不想没走多远,竟见到了一身狼狈的鸿雁。晏庭曜瞳孔猛的一缩,心中涌现浓浓不安。
    与此同时,被抛在路上的随行的仆妇们也已抵达长公主府。因没了车夫马匹,那马车已是无用,几人步行折返,半途正遇到了京兆尹派来寻人的队伍。领头之人安排了人手将他们送回了长公主府。
    朝华长公主得知安平郡主半途被劫,惊怒交加,立时便要同京兆尹的人一道去寻。还是身边嬷嬷劝住了她。朝华长公主深吸口气,尽量压下心中惊惧,令人拿了自己的牌子入宫面圣,只道:“朝华半世只得安平一女,若她出了事情,我便随着她去了。只盼皇兄能为我母女报仇,我在九泉之下方能瞑目。”
    那人不敢耽搁,立时拿着令牌飞奔向皇宫。
    朝华长公主缓了一缓,才招来仆妇,叫她们详述安平郡主被劫的情形。
    听她们所言一千两黄金赎人之事,震怒非常,一手重重拍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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