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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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终于一揖,转而离开。红衣觉得袖子一松,立时浑身都松了劲,忙要开口说个明白。
    刚一张口,却迎面看到席临川横眉冷对的样子,问她:“你能不能老实点?”
    第26章 偶遇
    红衣一下就被他吓回来了。
    目下在这大夏朝,她暂且还没碰到过比席临川生气更可怕的事。
    是以他要求她“老实点”她便老实了。既然他连听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一时半会儿也就没有问罪的工夫,她迟些时候再解释……问题应该也不大。
    心中惴惴地坐着,眼睁睁地看着案上的字迹全干。满桌佳肴近在眼前,她却没什么心思去吃。
    宴席直到很晚才散去。旁的宾客陆续告辞,何袤将军与何庆向郑启和席临川施了礼后也离开了。
    郑启将席临川送到了府门口,大抵因为有红衣在,二人并未多说什么。告辞时互一拱手,席临川客气地劝郑启先回了府,待得府门关上后,他终于看向红衣:“上车。”
    红衣踩着早已备在车旁的矮凳,依言上了车。待得他也上来,她便急着要把方才未能说的事说个明白,刚道了声“公子”,就被席临川一眼瞪了回来。
    “我不瞎。”席临川挑眉道,“你写的字我看到了。”
    “……”红衣心头骤然一松,瞧一瞧他的神色,见确无生气的意思,又道,“不知公子叫我来干什么?”
    她干坐了一晚上,什么事都没有。
    “何家要为缕词日后的事作安排,她自己不肯见何庆,原想着你与她熟,让你帮着拿主意。”他说着打了个哈欠,“你到的时候,都说完了。”
    她微微一哑,思索着又问:“那……如何安排的?”
    “何家会为缕词脱籍。”他倚在靠背上,闭上眼睛,继续说着,“他们还说若缕词脱机后没处去,可住处何家。我没答应,与其去何家,还不如留在席府住着。”
    红衣点点头,赞同地应了声“是”。很是为缕词高兴了一阵子,转而又想到自己的处境。
    ——自那三百五十两银子之后,还没有过别的大额进项,攒钱的进度慢得很,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赎身的钱。
    身边异样的安静来得太明显,席临川睁开眼,一睇她:“在想什么?”
    红衣一回神,连忙摇头:“没有。”
    他就不再追问,继续阖眼静歇着。红衣照旧因与他离得太近而浑身发僵,一路“僵”到了席府门口,直至他先行下了车,她才活动一下胳膊。
    席府里安静得只剩蝉鸣。
    席临川步子随意地迈过门槛入府,好像精神好了很多,一扫方才她在宴席上所见的不耐,让红衣有些反应不过来。
    “齐伯,让厨房下碗面。”他一壁往里走着一壁吩咐齐伯,又向红衣道,“到我房里,吃完了再回去。”
    “……”红衣微怔之后即刻想拒绝,还未及说话,他就又出了言:“方才你可一口都没吃。”
    她也确实饿了。
    就没有再做推辞,她跟着他回了房。
    .
    席临川留在房里的人总是不多,似乎多数事情他都更乐得自己做。上回晚宴后红衣到他房里见大将军时,房里一个外人都没有;这回也就两个婢子在。
    见他回来,二人笑吟吟地施了一礼,一个去备水为他准备盥洗,另一个则去铺床。
    他也不多话,径自去了内间,红衣一个人留在外间,等面。
    过了会儿,那铺床的婢子忙完了,走到外间时一抬眼,脚下一滞:“呀。”
    红衣循着她的声音抬起头,又顺着她的目光向门口看过去。
    “邹姑娘?”那婢子明显有点诧异,神色踟蹰地愣了半天,为难道,“公子……已准备睡了。”
    那邹姑娘一双水眸四下望了望,末了看向红衣,脸上一黯:“哦……”
    红衣和那婢子都听得出来,她这短短的一字应语带着点哽咽。
    红衣不明情状没有妄言,那婢子却在她刚要转身离开时追了上去,挡在她面前,犹豫着道:“我去……禀一声?”
    没有听见那位邹氏答话,那婢子很快走了回来,又进了内间。
    片刻后,席临川与那婢子一同到了外间来。
    红衣仍不明就里着,只是见席临川未落座,便按规矩起身一并站着。原本等在院中的邹氏回过头,望见席临川时怔了一怔,蓦地跪了下去:“公子……”
    席临川一惊,忙去扶她,她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咬着嘴唇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道:“公子……您就让奴婢服侍您吧……”
    一语既出,席临川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邹怡萱是他母亲送来的人,同来的还有个顾氏南芜。母亲的意思十分明白,这两个姑娘是为他“开蒙”的。
    简单点说,就是妾侍。
    上一世的此时他是按着母亲的意思纳了她们的,可这一世,凯旋之后先是那一众孤儿的事,没隔几天又是缕词的事。他全然忘了此时还有这么两个姑娘被送了来,目下见邹怡萱来了,才猛地想起来早在他回长阳的头一天,齐伯就跟他提过。
    他随口让人把她们安置在了外面的宅子里,之后就把这事忘干净了。
    眼下这出,八成是母亲听说他一直没搭理她们,找了她们的麻烦。上一世也有差不多的事,只不过那时二人虽不得他喜欢,但到底住在他府里,但凡母亲来时出言责备,他就会替她们挡回去。
    这回看来,大约是母亲差了人上门问罪去了。
    席临川深深地缓了口气:“你没告诉母亲,外面的宅子也是我安排的么?”
    “奴婢说了……”邹怡萱哭得厉害,呜咽中满是惧怕,“可是老夫人说,养了奴婢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服侍公子的。若奴婢做不好这事,就、就打死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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